一群六人在流雲居吃吃喝喝,邊吃邊漫天席地地說起來,但他們還記着謠言,一句都不扯到修奴阿初身上,隻談起最近。佛門的機緣樹又一次長成了。
機緣樹原本隻是佛門前最普通的樹,日夜受香火供奉,聽佛修念經送佛,看他們習佛門功法,漸漸染上了幾分佛性,樹上生出了代表機遇的綠葉。
修者在樹下觸摸機緣樹,機緣樹就會根據修者目前的境遇和氣運給與修者機緣。
每一片葉子代表了一份佛門機緣。
求取機緣葉的時間隻有五日,錯過也不再開放禅院。
要是與佛門有緣,獲得了十片以上的機緣葉,更會被佛門破格收入門下。
雲水天有不少的宗門,但佛修宗門就這一個,佛修又是出了名的克制妖魔,在這亂世可吃香的很。
幾人酒足飯飽之後,見季臨淵對這機緣樹還挺有興趣,幹脆一拍大腿,今兒,就今兒一起去。
季臨淵可是出了名的溫柔大師兄,就算現在不在外門了,也是盛名在外,卻從沒見過他去機緣樹一次,難得這次主動要去佛門看機緣樹。
幾人心裡興緻勃勃,面上從沈之初的臉上掃過,佛門那機緣樹也有姻緣樹的稱号,好多道侶都去,隻怕是這次心血來潮也是想帶沈之初去看。
幾人頓時看沈之初的眼神浮上了幾絲可憐。
可憐的是,這份心思也不是沖着客卿阿初來的,這可真是夠虐人的,一時不知道該同情作為替身的客卿沈之初,還是該憐惜痛失摯愛的季臨淵了。
幾人站在一起,眼光時不時瞥向前方就算放在修真界也是才貌雙全的兩人,時不時就是一聲沉重的歎息。
季臨淵眼看着沈之初的背越來越僵硬,腳步越來越拖沓,看樣子恨不得直接倒轉回去的樣子低笑。
他倒是想過沈之初換身份會引起誤會,倒是沒想到修士之間也對這些的興趣空前高漲,編撰的版本多到數不勝數。
季臨淵本就是為此而來,自然樂見其成,可沈之初的臉皮還沒練出來,現在又在糾結的狀态,每一次聽,表情都很可愛。
一路六人,居然生出了三種不同的心思倒還算和諧,就這麼一路禦劍行至禅院前。
佛門之外的禅院是可以供衆修者參觀的,然而禅院背後,佛門聖地,佛修真正修行的地方是不允許外人進的。
踏入禅院,一股清幽祥和之氣撲面而來。
庭院之中,靜谧得隻有微風拂過衣袂與樹葉沙沙作響之音。連先前高聲讨論的修者也不由放輕腳步,閉口不言,嘈雜的心思也緩緩歸于平靜。
地面由規整的青石闆鋪就,歲月的痕迹在石闆縫隙間的青苔上蔓延,石闆路蜿蜒曲折,指引着前來探尋的人前行。
四周回廊環繞,朱紅的立柱上镌刻着諸般佛理禅言,一筆一劃皆透着歲月沉澱的痕迹。禅房錯落有緻地分布其間,窗棂古樸。
庭院正中央,機緣樹巍峨聳立。樹幹粗壯,需數人合抱方能丈量,機緣樹表皮粗糙且呈深褐色。
樹枝向着四面八方伸展,樹葉則呈橢圓形,翠綠欲滴,每一片葉子都脈絡分明邊緣泛着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樹上還挂着諸多小巧的鈴铛,風過時,鈴铛清脆作響,與樹葉聲交織。
季臨淵已經是魔靈雙修,就算神識很高,進入佛門也不是很愉快,但季臨淵面色如常,越是抗拒甯靜祥和的氣息,季臨淵就笑得越溫和。
在季臨淵的授意下心魔也徹底沉寂,他看了其他幾人受禅院影響安靜的矗立,滿臉的震撼,季臨淵卻沒什麼心思享受甯靜,他餘光看向佛門之外。
禅院很大,佛門的機緣樹也不隻這一顆,這麼大的機緣樹,整個禅院種了九顆。
九為極數,佛修很講究這個。
九顆機緣樹之間間隔很大,禅房之間掠過一個人影,那人影瘦弱到跟禅院後山養的猴子一樣。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禅院的機緣樹震撼,沒人關注這個一晃而過的人影。
季臨淵眉間微動,溫柔的臉色轉過去時已經沉下來,他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沈之初注視着季臨淵的背影眼神閃爍,轉身接過其他人的話茬子,擋住季臨淵走過的那條道。
然而其他人本就好奇于季臨淵的機緣才把人拉着,沒一會兒已經主意到季臨淵不在了。
沈之初眼一轉,神情好奇地瞧着機緣樹,歎息道。
“都說這機緣樹也會探姻緣,我也想試試啊!你們能告訴我,怎麼求姻緣嗎?”
另外一同來的那四人一聽,大驚失色,也沒顧上先找季臨淵,連忙勸阻沈之初。
“沈道友!!啊!那什麼,這禅院裡都沒什麼人信這個,我們都是來問機緣的,修者已經脫離了凡間管束,這姻緣嘛,也就求不準了!”
“對,對!現在誰還來這探姻緣啊!”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走進來一對親親熱熱的道侶,那黏糊勁兒,簡直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們是一對兒。
才說完這句話的陳道友臉色有些挂不住,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掩飾了尴尬。
沈之初差點笑出聲來,好險才繼續維持臉上的神色,期待地看着他們。
沈之初不記得現在臉的殺傷力,這麼期待地看着人,把那四人看得一陣面紅耳赤,另外一人繼續勸阻。
“季臨淵師兄對沈道友這般好,沈道友難道不信季臨淵師兄,信這機緣樹?那季臨淵師兄不知道有多傷心。”
沈之初遲疑着皺眉,仿佛有點不好意思。
幾人一看沈之初遲疑了,瞬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繼續添油加醋。
“對吧,沈道友,人定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