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因拿出一塊影石,影像投在衆人眼前。
畫面中出現了兩人,正是六壬仙宗曾經的殺神,戒律堂的長老穆玉堂和風頭正盛的雲水滅魔主領人,顧愉白。
但兩人沒說多久,就見穆玉堂沉默的轉身,沒走兩步就轉身詫異地看了顧愉白一眼倒下。
他倒下之後,是顧愉白那張正氣淩然的臉。
一石激起千層浪。
難怪!
難怪像穆玉堂這種嫉惡如仇,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修者會不加入雲水滅魔。
居然是被顧愉白控制了!
仙家财侶法地必争,少不得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但尊師重道,不殺凡人是仙者唯一恪守的底線。
如果連這也失去了,又和妖魔有何異?
南宮柘犯了仙者忌諱,顧愉白殺了他是大義滅親。
那穆玉堂呢?
穆玉堂一生為宗門,一生為雲水天,為何也對他下手?
影石一散,在場便有人憤憤地看了眼打得頗為狼狽的顧愉白。
妖魔是要除!季臨淵和這叛出人族的少年是要殺,但主領人絕不能是這樣一個人!
沈之初皺着越發劇痛的頭,看着臉上也少了些許稚嫩的鹿因眼眶微熱。
他由衷地為季臨淵開心。
“你看,就算衆矢之的,也有人會站在你身邊。”
季臨淵被無孔不入的誘魔香誘發地尖利的牙不斷磨着唇,饑餓促使他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吃
吃
吃。
不,不行。阿初說不行,要聽話,不然阿初會離開。
不行
不行
不行。
從噬心的食欲中,沈之初的聲音又把他沉淪的理智拽回來。
祂從混沌中開口。
“那阿初也是?”
沈之初一愣,肯定地回答他。
“是,阿初也是。”
季臨淵不再搭話,緊繃的僵硬的身體淺淺放松了下。
饑餓仍舊來勢洶洶,但他卻覺得好像又被滿足了。
祂甚至自發的學會了封閉了五感,不去聽不去看,隻留了一絲在沈之初身上。
因為封閉了外界的五感,沈之初身上的那一絲就被無限的放大。
祂恨不得就這樣把阿初塞進祂空缺的食欲中。
四周打得不可開交,血腥味越來越濃。
沈之初的眼睛一直專注在星月傳送陣上,他身後的枝條無聲的移動。
沈之初面色分毫未動,隻不過唇角微動,枝條便一瞬間宛若遊龍,迅速地卷着兩人朝星月傳送陣而去。
圍在他們身邊的修士紛紛上前攔住他,卻被不知打哪來的樹枝卷上了天。
半空中無數根枝條朝附近的人湧去。
張牙舞爪的枝條把沈之初包裹在内。
其狀,甚是壯觀。
似是,妖。
元嬰以下的修士面對粗壯的枝條毫無反抗之力,被卷起至半空懸挂,随着沈之初朝星月傳送陣的移動而移動。
修為低的見此不敢再上前,原本就不滿顧愉白領導的人幹脆掉頭就走。
不過一息之間,就走三四十人。
沈之初不敢停下來,掏出靈石精準地灑在星月傳送陣的凹槽處。
原本借怒目金剛之勢,勉強能和路北風過幾招的空無神色突然一淩,他驚恐地感覺到身後的怒目金剛似乎在焦躁,在脫離他的牽引,拽着他的血肉朝星月傳送陣而去。
空無一直清冷的神色終于慌了。
“不行!怎麼回事!不行!”
這時候離開,他絕不是路北風的對手!
他尖利的聲音才落下,路北風就一隻手穿透了他的心髒。
遠遠地,他才看見怒目金剛法相居然朝着伸出枝條裹成一個半圓的少年而去。
不是沖着季臨淵,而是把季臨淵護在懷裡的少年!
沈之初突兀地感覺到危險,猛得轉頭,季臨淵唯一放在沈之初身上的感知受到他情緒的波動,擡起頭看向撲面而來的巨大法相。
黑氣一瞬間便蔓延開。
猩紅的眼睛颠覆僅剩的理智,祂迅速地轉過身,站在沈之初身前。
季臨淵渾身黑氣,如煉獄魔鬼重臨人間,金剛法相與他隻有一指之距,巨大的法相皺眉的一瞬間,變如飛煙般煙消雲散。
純金色的煙霧被黑氣吞噬。
遠處,空無徹底被路北風吞噬殆盡,失去最後一絲氣息。
季臨淵的臉重新出現熔岩般的裂痕。
并且裂痕持續在擴散。
祂擔心沈之初看到會害怕,擡手捂着半張不成人形的臉轉過身去看沈之初。
卻看到沈之初的臉上出現了成片成片的斑點和淤青。
沈之初看到祂猛然睜大的瞳孔,蓦然擡手看着手上已經看不到一塊好皮膚的手腕。
屍斑。
他身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屍斑。
沈之初越是用異能恢複,屍斑擴散地越快,漸漸地,連他也感覺到對身體的控制在降低。
沈之初來不及感受疼痛,隻看着眼前這隻連做/愛都沒什麼表情的新生魔族臉上露出他從沒看過的恐慌。
祂朝沈之初伸出手,顫抖地不成樣子。
沈之初心裡難受得要命,卻無法做出任何表情,甚至無法移動一根手指。
神智在抽離,他好像感受到了當初末世被撕咬而亡的痛楚,隐約聽到了低啞的,絕望的嘶吼和漫無邊際的黑氣。
閉上眼的瞬間,他費力地想睜開眼看看。
我不能死,我不要死。
我死了,他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我不能死啊!!!
【第九百三十一次搜索成功,鎖定宿主,宿主身份确定,沈之初,宿主目前狀态瀕危。】
【拯救反派系統已開啟。】
【反派季臨淵目前的黑化值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百。】
【檢測季臨淵黑化值超過臨界值,您的任務已失敗,正在為您重啟系統。】
【系統重啟失敗,啟動第二計劃。】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