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仙長。”
穆玉堂歎了聲,神色一如既往的嚴肅公明,卻蒼老了幾分。
沒想到,如今他會以這樣的身份再回到六壬仙宗。
隻不過現在的六壬仙宗卻再也不是當初的樣子,眼前的弟子也再不是當初的外門小弟子。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鹿道友,不知季,魔尊多久到?”
鹿因面色有點尴尬,季臨淵發起瘋來,誰都管不住,他也不知道魔尊什麼時候到。
或者說,還來不來都不一定。
他舉起杯中酒敲敲桌子,笑道:“仙長和我等聊也是一樣的。”
穆玉堂也對季臨淵的事有所耳聞,因此并不勉強,或者說,面對四大魔将其中最好說話的鹿因,比面對其他幾人要好得多。
穆玉堂也端起杯中酒淺嘗一口。
“鹿将應該早已知道我此次前來的用意,奉人族仙盟之令,穆某前來和談。”
人族不像魔族和妖族,都有了一騎絕塵的人,足以引領。
人族目前那幾個上層修者,合起來都牽制不了季臨淵。
和談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鹿因笑道:“好說好說,不知人族的誠意如何?”
和談這事兒,在季臨淵情緒還算正常的時候,他們幾人曾經說起過。
季臨淵對于此可與可無,什麼都入不得他的心。
唯有單郁放出那一百多個已經蘊養的差不多的人靈,才能喚回他些許人情。
偶爾,他會和這群迷迷糊糊的人靈待一夜。
那是季臨淵僅剩的理智。
想起人靈,鹿因又想起那個在冥都算是個禁忌的名字,想起他曾調笑過自己的臉。
鹿因想着,臉上已經爐火純青地沒有絲毫變化。
穆玉堂遞出一張泛黃的畫卷。
“這就是人族的誠意。”
“人族可以用終身擁護,換得一生安甯。”
“此畫卷,是上界至寶,我等遍尋幾十年,才尋得,傳聞繪之,可通黃泉。”
原本還八風不動的鹿因差點跳起來。
“黃泉畫卷?”
這可真是!
真是送到了魔尊的心坎上!
事實上,就算是冥都,也一直在找黃泉畫卷!但卻一直找不到。
還沒等穆玉堂确認,兩人面前突兀地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鹿因條件反射就半俯首。
"尊主。"
季臨淵視線定格在黃泉畫卷上,隻一個眼神,黃泉畫卷就自動脫離穆玉堂,展現在季臨淵面前。
季臨淵看都沒看兩人一眼,轉身欲走,穆玉堂叫住他。
“尊主,我等的誠意您已經看到,那我等的訴求,您能應否?”
季臨淵轉身,似乎勾勒出一絲笑,皮笑肉不笑地笑。
“哦?就憑這個?本座應又如何?不應又如何?”
穆玉堂認真地看着他,看了一會兒才突兀地笑了。
不是緊張的笑,反而是放松地,如釋重負的。
他肯定道。
“不,尊主,您會應的。”
鹿因暗暗為穆玉堂搓了一把汗,仙盟讓穆玉堂來果然是有考量的。
這不怕死的。
季臨淵聞此,倒是好笑的瞧瞧他,眼裡沒有波動的一步步踏過來,在場衆人瞬間就壓力倍增。
“從何見得?”
穆玉堂感受到了通天的壓力,差點沒讓他原地跪下,但他站定了,欣慰地看着季臨淵道。
“因為尊主還是當初的季臨淵。”
季臨淵臉色一下就變了,繼而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說什麼?”随着季臨淵的問話,穆玉堂呼吸開始急促。
“我說,尊主也不全然如外界所說,隻剩魔性了。”他甚至想伸手試圖像長輩那樣拍拍季臨淵的肩膀。
“曾經,師兄,南宮柘做下滔天惡事,您要複仇,卻沒有進我的門下,而是選擇進南宮柘的門下,當初我沒想明白,近些日子我倒是想明白了。”穆玉堂艱難地笑了笑,“如果您選擇我,那我知道了,肯定會幫你,更利于您行事,但與此相比的,我說不定也會被宗門放棄而成為棄子。”
“您當初沒有選擇這麼做,現在也依然保留了一絲善。我很開心。”
“如今該死的人都死了,您會談的,對嗎?”
季臨淵垂眸,眼裡仍舊毫無波動,甚至是好笑的。
“别說得好像很了解我本座一樣,本座隻是嫌麻煩罷了”季臨淵眉一擡,周身氣勢如鬼,“你說要和本座談?以你的身份,還不夠格
,讓你們仙盟的主子來。”
穆玉堂垂下頭,周身卻很松快,仿佛看到如今滿身血氣的季臨淵就像松了一口氣一樣。
鹿因卻是扯着嘴角笑。
讓仙盟的主子來,這不就是願意談嗎?
穆玉堂不再耽擱,迅速回到仙盟報告消息,鹿因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季臨淵身後,試探地問道。
“尊主,那妖族那邊?”
妖尊早在前幾日就動身來冥都了,算了算時間,也就是近兩日。
季臨淵嗤笑,邪獰的臉勾起一絲嘲意。
“都談了,本座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