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總會有個人來阻止我的幻想,他打來電話,像是在我身上裝了個眼睛,看見了我對自己的虐待。
“怎麼不吃飯?”
“不想吃。”
“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
呼出的煙飛進眼裡,刺痛一下,我不想再跟他聊,“我吃飯去了,唐大隊長。”
跟許末一屆的大概有一百多人,在分院之前他們會被分班,班主任制度因老肖被很好地延續到末日,下午的時間,我偶爾在辦公室聽班主任們聊天。我代班的那位是個看起來有些軟弱的中年女人,她鼻子下面有一顆大黑痣,以及一張常年緊閉的嘴。
“陳老師,”她今天喊住了我,并對我表達延遲的感謝,“要不等會兒一起吃個飯?”
她還将嘴角往上咧,笑得生硬,我拒絕了她,理由是昨夜垮掉的胃。
“還沒正式感謝你呢。”
“說什麼謝呀,院長讓我代班,我當然要盡好責任。”
“說的也是。我前幾天得了個東西,你應該會喜歡。”
是精美包裝的黑色盒子,最不會說話的人突然對我大搖大擺地行賄,而這個贓物還沒露面,就被唐安奪走,碎在了地上。
瓷白的花瓶,和一張可消費不少工分的銀卡。義教院的老師在基地算是不愁吃穿的工作,但不至于能給我送禮。不過比起她,唐安的舉動更存疑。
“抱歉。”
他摔得理直氣壯。我看着他撿起銀卡,然後以蠻力将其掰為兩段。做完這種事他的眼神掠過我,卻不說話了。
“怎麼不繼續抱歉了?”我往前走,無視那些瓷片在腳底碎得更慘烈,無視故意的聲響,直到他說,“别動!”
我停了下來,他說道,“你不覺得她送你這些是别有所圖嗎?”
“那也不用毀掉啊。”
“銀卡這個東西觸犯了條例。”
“你們上層的東西,我們用當然觸犯條例。”
“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的遮掩理直氣壯,我沒有追究的興緻,于是落實任務的第二項。
“判别儀式那天,你會來義教院嗎?”
“會。”他的神色終于有些變化,“護衛隊主要保障儀式的順利進行。”
“我記得往年護衛隊可沒在。”
“命令不是我下的。”這一推托為下句的直白作了鋪墊,他突然看向我,說道,“但聽說今年是你,我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