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這機械管壁縱橫交錯，毫無規律的凸起與凹陷，在我眼裡，像一幅色彩雜亂的畫。而畫中，是一個鏽迹斑斑的大腦。懸空的巨物之下，連接着幾塊屏幕和鍵盤。

原諒我的無知，在我看來就是好幾個老式電腦堆疊在一起。

前幾天我交了一份名單，總計一百一十六個名字，是判别儀式的全部受測者。那日在新派的聚集會上，育兒所的所長，一位瘋狂科學家，反對了我的加入。

我跟他的過節是多年舊事，衆人皆知，可他是未來科技的操作者，是新派計劃的重要一環，所以到最後，他隻阻止了我頂替胖護法的位子。

我看着高處的盛世巨作，搖擺不定。

争取給我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我想了想，對着它自嘲道，“我沒那麼厲害，毀不了你，我也沒那麼偉大，做不出什麼大事。沒辦法，你我都很命苦，到死都做不了幾個選擇。”

“夥計？朋友？要不叫你小姑娘吧，長得花花綠綠，很像我一個妹妹。”

“可惜，她死了，死了兩次。”

“來看你一面，其實是想拜托你一件事。這事不難，就是不要再讓我的妹妹，琳娜，或者說唐林，在基地裡出生了。”

“你知道的，我沒法阻止瘋狂的科學家們為那所謂的未來造人，所以懇請你，接受這不自量力的死亡吧。”

趨光避冷，盡管隻是幽幽藍焰，我也伸出手去感知。不會消散的現實之境，我抓住燃起來的火光，在未來科技的無數外身印照下，這一幕中我的目光冰冷至極。

心裡的寒冷已經無法驅散，警報聲一層一層響起。我帶着借來的那一點火，奔跑于長廊上，眼見要被遠征軍發現時，突然好運爆棚，找到了一扇未上鎖的門。

如果說停電隻是需要維修，那放一把火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約定的時間進入包廂，臉上灰塵滿面，黑袍被燒得面目全非，穿着白淨浴衣的人以錯愕之色看着我，我邊對他笑，邊摘下他的眼鏡。

“陳老師，你這是……”

他死了，血液噴灑在他的浴衣。我的手環振動，可我借來的那一點火，也剛好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