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汁潑灑的瞬間，江樓月從榻上撐起身子，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燙到沒有？”

商芷垂眸看了眼洇濕的裙面，淡淡道：“天這樣冷，藥早該涼了。”她站起身，“我得回去換身衣裳。”

“殿下！”焰黎急忙攔住她，“王上腰間的傷怕是裂開了，得重新上藥包紮，可屬下還得去盯着煎藥，實在分身乏術……”

江樓月低咳一聲，虛弱地擺擺手：“無妨……小傷而已，要不了性命。”

焰黎一臉痛心疾首，轉身快步出去煎藥，臨走前還不忘把金創藥和繃帶重重擱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她的目光瞬時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了過去，盯着那條繃帶，沉默片刻，終于伸手拿過，低聲道：“自己脫衣服，我隻幫你上藥，上完就走。”

江樓月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解開衣帶。外袍滑落，露出裡面染血的白色中衣。他動作很輕，卻仍牽動了傷口，眉頭微蹙，見她紅着臉看向别處，卻還故作輕松地調侃：“阿芷害羞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衣衫褪至腰間，堅實的胸膛和緊窄的腰腹一覽無餘。商芷呼吸微滞，盡管前世他們曾是夫妻，這具身體她再熟悉不過，可如今再看，仍讓她耳尖發燙。

如今眼前的身軀還比記憶中的更加精壯，也添了許多新傷。刀痕、箭疤、暗器留下的灼痕……縱橫交錯，有些已經泛白，有些卻還泛着新傷的紅。每道傷痕都在訴說着他經曆的生死時刻。

最觸目驚心的是腰間那道刀傷，繃帶早已被血浸透，血腥味在房内陡然濃烈起來。

商芷指尖微顫，本以為他是裝的，沒想到竟傷得這樣重。

“怎麼弄的？”她聲音有些啞。

江樓月低笑：“急着回來見你，沒留神着了道。”他語氣輕描淡寫，可額角卻因疼痛沁出細密的冷汗。

商芷咬住下唇，伸手去解染血的布條。指尖不經意擦過他腹肌的溝壑，兩人同時一顫。

“疼嗎？”她聲音發緊。

江樓月喉結滾動：“你碰就不疼。”

輕佻的話語，卻被沙啞的嗓音染上幾分認真。商芷垂眸不語，将染血的繃帶一層層揭開。當最後一道紗布取下時，她倒抽一口冷氣。

刀傷自左腰貫穿至後背，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這叫小傷？”她猛地擡頭，眼尾泛紅。

江樓月擡手想撫她眼角，又在半空停住：“比起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這确實不算什麼。”

商芷抿唇，沾了藥膏的指尖輕輕按上他的傷口。江樓月悶哼一聲，肌肉瞬間繃緊，卻還強撐着笑道：“阿芷……不疼，你盡管擦，不用那麼小心。”

她沒理他，繼續上藥，可動作卻不自覺放輕了些。

“是誰下得死手？”她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

“國師的人。”江樓月聲音悶悶的，“當時想着，若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再也補償不了你了。”

商芷手上突然用力，江樓月悶哼一聲，額頭沁出細汗。

“知道疼就少說渾話。”她聲音冷硬，修長的脖頸卻泛起薄紅。纏繞繃帶時，不得不傾身環住他的腰。江樓月的呼吸噴在她頸間，灼熱而潮濕。

“阿芷。”他突然喚她，“不要喜歡别人好不好。”

“你散播謠言陷害我，現在又這等做派？”指尖還沾着藥膏，她後退，卻被他握住手腕。

他的眸子在燭火下泛起水光：“童謠一事我認。”拇指摩挲着她腕間那道前世留下的疤痕，“可我從未想過會有人借機生事。”鮮血從他腰間滲出，染紅了繃帶，“阿芷，等我查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