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短短的一句話,墨端行看似什麼都沒回答,卻又什麼都回答了。
今日在場的,确實也都是聰明人,隻一瞬就明白了所有,其後,不一時便将事情消化得當。
當即垂下首的李謹年知道,一切都完了,不止是他家閨女的将來,而今,怕是連他那甥兒的前途,亦是堪憂。
自己身側的同僚如此大的一個反應,此時的兵部尚書,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老神在在之際,那側眸看向墨端行的目光也是頗有些微妙,還當墨相有多高風亮節,不想,同他們也無甚區别,亦不過是凡夫俗子一個。
三人中,倒是左相季學淵,此番,終是有了些不一樣的反應,眼裡俱是諷刺,早年間,為了官位前程,為了不叫他越到他頭上去,方才娶進了側室。今日,同樣是為了官位前程,為了把自家閨女送上太子妃的位子,轉頭就可以把側室連同庶子一并賣了,好一個卸磨殺驢……
此間,也唯有那君臣父子倆,是一臉雷打不動的淡漠,但也不是全無區别,非要說的話,魏令鈞這邊微微側了側目。
他的斜後方,李謹年那也是顧不得許多,徑直上前一步,欲再最後搏上一搏,“當年事發之時,墨相沒有早作澄清,而今臨到太子選妃,才來上了這麼一句,多少有袒護之嫌。我等尚且難以相信,遑論取信于陛下?”
眼看總算有人先開了口,兵部尚書方槐書當下便穩不住了,随即狀似持心公正地附和了一句,“此話有理,畢竟時過境遷,再難取證。”
依方槐書之前在朝議上所說的那番話,原以為是個會咬的,不想也是個蠢的,季學淵失望之餘,不得不沉嗓丢出一句,“如此說來,敢情墨相當年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才将自家閨女推了出去,進而默許這污名在自家閨女頭上栽了近十二年之久?”
到底也是一部尚書,李謹年和方槐書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若是能趁此機會把墨相從那個位置上趕下去,那可真是比咬他家閨女有用多了。隻要墨相下去了,還怕那丫頭不落選?
就此,兩人雙雙擡眼,可就在他們準備合力咬人的當口,偏禦座上的那位并沒有給他們接着咬的機會,“太子,你自己的意思呢?”
案前,被自己親爹點到名的魏令鈞擡起眼,終不再是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但卻也不甚在意,“父皇決定便好。”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無需他再多說什麼。
似是料到自己這個兒子會這麼說,魏奉言合了合眼,低頭揉了揉前關兩穴,再擡眼時,已是略顯不耐,“行了,太子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聽命告退時,那四人心裡面,其實都知道約莫會是什麼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