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尚不知王氏來意的李氏對其一如從前般笑臉相迎,可落座後的王氏這話裡話外,卻盡是疏遠之意。李氏原還奇怪,往日裡每次前來都會攜上自家閨女的人,今次怎就例了外?而今可算是徹底明白了,敢情是覺着他們母子沒了利用價值,趕來撇清關系的。
瞧着對方漸漸沉下的臉,王氏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原本,雖是庶出之子,但墨易晗這兩年在太學裡的拔尖,是有目共睹的,又有右相在,來日官場上雖不一定平步青雲,但至少能一帆風順。她家夫君自然不願意放過這麼個好苗子,遂而她平日裡的所作所為,多少都有自家夫君的授意。
不想,如今出了這檔子事,眼看墨易晗前程盡毀,自家夫君自是……
雙方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即可,沒必要真的撕破臉,眼看自己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王氏也不再多作逗留,以免礙了主人家的眼。
冷着臉吩咐送客後,李氏總算是沒了好脾氣,猛地一拍桌子,“吩咐下去,再有人求見,直說小姐病了,不管誰來,都給我攔在門外。”
強忍着怒火喊完這一句,當下,李氏已是渾身顫抖,怒不可遏,索性一把掃落桌間茶水,借此洩憤。隻因她知道,這還隻是個開始,接下來看輕他們母子,進而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說實在的,倒也不能怪李氏這麼氣急敗壞。畢竟,以墨易晗如今在太學的課業成績,再過兩年,必能在歲試中拔得頭籌。之後,便可入宣務科,再等到上頭有了空缺,随即便可授官,而後前途當的是不可限量,定能将陳緞依的兒子給比下去。
等她的兒子有了出息,那将來,為了晗兒的前程不至于受庶子身份的圈囿,相爺極有可能會将她扶正,可如今……不說别的,隻說那個王氏,表面上同以前一樣恭敬,背地裡還不知都在說她什麼?仗着身後是吏部尚書,還敢瞧不上她和她兒子了?
而這一切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妾室的身份?
興許,李氏最在意的還是,原本以她的家世背景,本還是有些想頭的,縱是一時在側室的位置上屈就,卻也絕不會一輩子都隻是個側室,可如今,卻是再無想頭了。
眼看着這麼多年的期許和冀望,雙雙毀于一旦,再冷靜的人也經不住這樣的打擊,以至于被恨意沖昏了頭腦的李氏當即起身,氣沖沖一副要算賬的架勢,往墨如初所在的院子快步行去,“我的兒子就這麼被毀了,她陳緞依的一雙兒女,也别想好過!”
府裡的下人們瞧着這陣勢,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眼下側夫人俨然已失去理智,偏相爺還在官署尚未回來,大公子同夫人亦不在府裡,這下,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