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幾乎是皇家衛隊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倒在了自家大哥懷裡,肩上的傷情就此惡化。好在,她衆目睽睽下那一倒,被不少人以大喜之下乃至暈厥解讀了過去。
養了三月才見好的傷勢眼看又要重頭養過,她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因而,縱使再怎麼煩擾,她也得靜下心來,除了養傷外,什麼都不去想。那些惱人的事,還是留給幾日後便能得到消息的自家母親和舅舅煩去。
而今見了柳意暖,墨如初的心情一下明亮了不少,一張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原就沒打算見任何人,但既然意暖你來了,我就是病得再重,也得見不是?”
想這丫頭每次嘴甜,都是為了賴進她懷裡,柳意暖也是太明白了,遂轉身靠坐到床邊,主動将人攬進懷裡。
墨如初沒有說話,隻是摟着她的腰,枕到她的胸前,好一會兒後方才道出一句,“意暖……”
“嗯?”
“我發現,自打你兩年前嫁了人後,如今越發有了母性,竟知道我此時最想念的,就是我娘的懷抱。”
不想同她計較自己拿她當朋友,對方卻拿自己當她娘不在身邊時的替代品這一樁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隻見,柳意暖面色和軟,輕起的話聲柔中有剛,“小初,做人要憑良心,我這凡事柔聲細氣的性子,還不是打小叫你給磨出來的?怎還成了我嫁人後才養就的?”
稍稍回憶了一番,好似自己幼年時還真做過這樣的事,墨如初承認得倒也大方,“如此說來,你還得感謝我,若不是我打小磨出了你那樣的性子,你也拿不下薛正那個遇事沒個表情的冷臉怪。”
這下,柳意暖就是再好的脾氣,也不依了,“小初,往後,可不許你再這麼說我家夫君。”
她臉一擡,“瞧你,這就護上了,稀罕的呦!”話間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凝起了眉,“對了,嚴蓉呢,怎麼沒同你一起來?”
提起蘇嚴蓉,柳意暖的面上浮起憂色,“嚴蓉同她父親蘇禦史,近來生了些龃龉,我去了好幾回,都沒見上她人。”
想自己早年在京中也就這麼兩個閨中密友,如今竟隻來了一個,墨如初心中不無失望,但也很懂得知足,遂不再多說什麼。
反倒是柳意暖,想起如今好友頭上頂着的準太子妃頭銜,不由開始了打趣,“還記得我及笄那一年,同樣是在你這屋裡,我們三人在一起說過的話嗎?”
這話一出,墨如初直想扶額,奈何左肩上的傷口不允許,唯有哀歎,“嚴蓉那張嘴呀,下次見她,可得想法子先堵了她的嘴,别叫她再說出什麼話來。”
柳意暖被逗笑。
其後,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又叙了好一會兒舊。然而,好時光總是消逝得最快,柳意暖已不再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定遠侯府裡更是有人等着她盡孝,她不好在墨如初這裡久呆。
某人雖是舍不得,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早就知道,定遠侯的那位祖母難伺候得很,也就她家意暖的性子,能為了夫婿一再忍下去。也是因此,她對那位年紀輕輕就一手掌了三十萬兵馬的定遠侯,很有些瞧不上,總覺得這人太多餘,要不是他,意暖也不會抛下她早早就嫁了,弄得她想久違地留人過個夜,抵足而眠都不成。
友人走後,百無聊賴的墨如初就那麼倚在榻上,眼望着窗外楊花柳絮紛飛而過,對于春夏碰撞間這蓬勃的生機,眼裡滿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