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墨如初多少有些心神疲累,回去後,更是胃口缺缺,遂着人吩咐下去,不用準備晚膳。
寝殿内外溫差極大,眼看着那透出唇口的氣,都化作了陣陣白霧,墨如初很快轉入内室,在雲裳雲月的幫襯下,卸下厚重的禦寒鬥篷,換過衣裙鞋襪,這才絕了身間沾染着的些許寒氣。
随着面耳處漸漸回暖,整個人也舒服了許多。
身上是松快了,可心裡卻還壓着事。為免自己胡思亂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上榻歇息,讓自己盡快睡過去。
于是,墨如初今日早早地着雲裳雲月退了下去,畢竟天寒地凍,别處再好,也沒有這兩丫頭自個兒的屋裡好。
其後,兩姐妹是聽命退下了,可上了榻的墨如初卻是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照說這大冷天的,暖被一罩,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該自覺散到九霄雲外去,要沉入夢鄉理應不是難事。可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她往日裡去見周公的時辰還未到的緣故,那是怎麼也入不了眠。
輾轉反側夠了,終是平躺過身子睜開眼,想她在榻上也撲騰了好一會兒,外頭的天竟尤未暗下。
最後,墨如初唯有無奈放棄,起身出了内室,一個轉眼,就又被旁側那張硬榻吸引住了視線。
這都入冬了,那張硬榻上竟然還隻是一方軟枕,和一床交疊在裡側的長條緞被。這麼冷的天,竟也不在底下鋪一層褥子,雖說屋裡有暖炭,但這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了。
進前坐到床沿,墨如初探手下放,輕撫其上,随即發覺,這張硬榻倒也沒有她想象中那般涼。
正欲收手之際,忽地眼簾一顫,機關奇巧上,她雖不敢說是行家,但也頗熟此道……這張硬榻,分明另有玄機。
反手輕敲,果不其然,裡頭是空心的。
要說三月前的某個晚上,她好歹也在上頭睡過一兩個時辰,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如今回想起來,果然還是那晚心緒太亂的關系。
有了疑惑,自然就要去解開,左右她睡也睡不着,還不如給自己找點事兒做。
不得不說,這張硬榻的設計雖不見得有多精妙,卻獨獨巧在一個“細”字上。她這些年也碰上過不少機關,做得嚴絲合縫的不在少數,但眼前這個,還真就連個縫都沒有。這要是有什麼人闖入,即便是認準了此處有蹊跷,一時半會兒的,要找出機關所在,也得頭疼得不行。
如此想來,設計這張硬榻的人應也是個有想法的,不怕别人知道這座寝殿裡有秘密,反倒要讓别人就是知道了也沒轍。不過,太子應當還是怕的,不然,也不會每晚宿于此處。
這一番思量間,她的指尖已經順着肉眼不可見的紋路,一路向上來到枕下,一手移開軟枕後,又費了好半晌工夫,方才摸索到機關所在。
隻容得下一個指尖下按一寸的機關設計,倒也真不用擔心有人誤觸。
機關響了,視線順聲移往床榻正中央,其上有一處呈方形下陷,緩緩旁移,不多時,便有一方精緻木盒被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