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怪我,我這是為了誰?”
張清歡眼淚汪汪地說:“都怪你,胡瓊宇,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我的錯,小祖宗啊你可别哭了,你眼睛還要不要了。”
“閉嘴吧,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吵死了。”
胡瓊宇說:“我又不是啞巴。”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好多話,但是陳宥甯聽不清楚,她的心思不在那一處了。
醫務室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男生。
陳宥甯沒想到是崔峋,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依舊是幹幹靜靜的校服襯着純白無染的他。
他走到牆角處拎起水壺,把裡面的熱水灌進熱水袋裡,然後又問醫務室老師要了一個一次性杯子,接着他走過來,将水杯放在桌面上,又把熱水袋遞給張清歡讓她放進被窩裡,然後很溫柔地問道:“還難受嗎?”
陳宥甯擡眼,對上崔峋的眼眸。
這個夢太真了,都已經分不出真假。
好緊張,緊張到忘了該怎麼辦,呼吸變得急促無比,心跳快到像是要窒息了,她雙手在被窩裡蜷緊拳頭,眼皮也輕輕地顫動起來,此刻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要躲起來,不能讓崔峋看見如今的囧樣。
陳宥甯就真的往被子裡躲了躲,手指摳緊床單,手背上的傷口好像扯到了,好疼。
哪裡還顧得上。
崔峋笑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李老師通知了崔叔叔,他等會會過來接你去醫院,怕你害怕,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先來陪你。”
陳宥甯垂下目光,說:“不用去醫院,我沒事了。”
她還在想着該怎麼解釋自己暈倒的事情,崔峋又問她:“要喝水嗎?”
陳宥甯點了點頭。
大概是外面雪停了在化雪,太冷了,渾身上下沒有熱氣,雖然被窩裡的熱水袋暖洋洋的,卻也隻夠溫暖一個角落,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怕冷的人,現如今真的特别想要喝口熱水來暖暖身子。
崔峋坐過來,用手臂扶着陳宥甯的背,另一隻手端着水杯。
陳宥甯沒想到崔峋會把肩膀借給她靠,她哪裡敢靠啊,可是有個邪惡的家夥控制了身體,強迫她把腦袋靠過去。
她聽見了他的心跳聲,很有力,節奏明快。
聽着,聽着,她的呼吸逐漸跟不上節奏。
早就說了,這就像是一場夢。
喝完水後的陳宥甯臉紅得像是塗了整盒腮紅,她抿抿唇,又躺了下來。
“能借你手機給崔叔叔打個電話嗎?”
崔峋沒有遲疑從校服兜裡掏出手機,撥通号碼後遞過來。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陳宥甯解釋了一番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說明暈倒是因為低血糖引起的,她沒有哪裡不舒服,因為明天要期末考試所以今天還要排座位,她不想請假。
崔懷清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從不強迫别人做不願意的事情,他隻交代說有事情一定要及時聯系他。
陳宥甯說:好。
電話挂斷後她把手機還給崔峋,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我先回去上課,”崔峋站起身,“你在這好好休息,課間活動我再過來。”
“不用了,我有同學在這兒。”
“好。”崔峋回,沒再多說。
陳宥甯還想說些什麼,類似于感謝他能過來或者是辛苦他照顧了自己,或者更為熱情的話,可話到嘴邊像是被毒啞般說不出口。
她歎了口氣,很平靜地看着崔峋離去的背影。
醫務室的門再一次關上。
陳宥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發呆,她和崔峋也算不上多熟悉,除去崔懷清這個紐帶兩人僅僅是同學,是朋友,很普通的那種,可因為崔懷清兩人好像被捆綁在一起,接觸越來越多,這樣的關系讓她開心也讓她難過。
她很喜歡崔峋。
可僅僅是暗戀啊,她不敢邁出一步,就連肖想時也會覺得自己不配。
其實暈倒的那一刻是能聽見聲音的,很虛,很空洞,她聽見同學們都在議論。
“陳宥甯好有手段,勾引了崔峋還不滿足又把胡瓊宇玩得死死的。”
“你真笨,還看不出來啊,胡瓊宇喜歡陳宥甯,都為她打架了。”
“她跟她媽一樣,婊裡婊氣的。”
“我告訴你們哦,她初中就和男同學出去開房了。”
“真的假的?造謠可犯法。”
“……”
一切都像是走馬燈似的,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在腦海裡穿梭,她睜不開眼,仿佛做了一個很沉很沉的夢,夢裡有很多說話聲,聽不清楚啊。
後來,她聽見了崔峋的聲音。
“陳宥甯。”
“陳宥甯,能聽見我說話嗎?”
是崔峋在喊她,她聽得出他的聲音,她怎麼能不理崔峋呢,這是她的夢,在夢裡她不想再做一個冷冰冰的人,她要熱情洋溢地笑起來,于是,意識占了主導地位。
陳宥甯醒了過來。
屋内的白熾燈太亮刺得眼睛疼,她頻繁睜眼閉眼,眼皮好重啊,好不容易睜開眼後發現屋子裡隻有張清歡,沒有崔峋,半點痕迹也沒。
隻是個夢而已。
夢裡崔峋抱着她奔跑,教室裡有讀書聲,老師的講課聲,漫天的雪花飄落,她衣服上頭發上都是雪,她擡頭仰望,發現崔峋的睫毛上也挂着雪。
雪花好漂亮。
耳畔依舊是張清歡和胡瓊宇的吵鬧聲,陳宥甯回過神來。
“算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欺負你了,就沖你剛才抱着宥甯一路狂奔,說明你是個好人,可以做朋友。”張清歡說。
陳宥甯望向胡瓊宇,“謝謝。”
胡瓊宇皺眉,嘴角揚起,說道:“小事,舉手之勞,你是沒瞧見當時張清歡哭的樣子,仿佛天要塌下來了,沒辦法小爺看見弱女子掉眼淚就容易心軟,還好你輕,要是張清歡的話我兩胳膊要廢。”
“胡瓊宇,”張清歡龇牙咧嘴:“我要撕爛你的嘴。”
陳宥甯心裡的失落在蔓延。
所以,那個人的确不是崔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