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我說您呐,平時殺伐果斷,可每回遇上淑妃娘娘怎麼就變了模樣?”汪文鏡應聲,卻忍不住嘀咕:“莫不是您有何把柄在她手上?”
“也不對啊,若是真有把柄早就該被滅口了。”汪文鏡又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
見賀蘭玥沒有說話,他也不再自讨不快,而是将一包東西放在桌案上,紅紙包裹着,很是打眼。
“陛下,林世子送東西來了。”汪文鏡說道,“他這兩年遊山玩水自在得很,前幾日在汴州成了親,這不,差人快馬加鞭給您送了喜果來,說讓您沾沾喜氣。”
賀蘭玥看也不看那鼓鼓囊囊的喜果:“傳信讓林子逸趕緊滾回來。”
“回來?世子新婚,人家新婦在懷,巴不得跟您告假呢。”汪文鏡暗暗指責賀蘭玥的不解風情,剝了幾顆花生吃着。
賀蘭玥冷笑:“你同他說,七日之内回京,朕就把長公主府賜他作賀禮。”
自從西禦苑一事後,淳陽長公主的府邸便被封了。然而長公主府位置絕佳,是以也有不少人盯着。
汪文鏡領命,帶着剩下的喜果走了。
書案上殘餘着紅棗與蜜餞的氣味,賀蘭玥看向那一處空出來的桌角。
賀蘭玥從來不是多愁善感、聯想豐富的人,他的世界很簡單,隻有黑和白,殺和留。
此刻他卻忽然想起江芙塞給他的蜜餞、江芙在這張桌案上寫的醜字、江芙吃完糕點後粘在虎牙上的一點碎屑……
都怪林子業在此時成婚。
悶熱的空氣告一段落,遠處傳來隐隐的雷聲,比春雷更響,許是象征夏日的來臨。
天很陰沉,原處是濃濃的灰藍色。
“下雨了。”
江芙站在檐下,聽雨打芭蕉,聲音緩急交織。
爐香在背後缭繞,雨水澆灌在碧色琉璃瓦,落在蝦紅色的花骨朵,将景物都擠在了一起,呈現出一種不真實的色彩。
雨中的璇玑殿也是極漂亮的。
醫官剛走,說她陽虛内寒,阻了氣血運行,留下幾幅藥方。
江芙讨厭喝藥。
一個宮婢撐傘走來,行過修剪整齊的綠植,跨過水坑,江芙看盡她嘴角的痣。
“娘娘,還是沒找到小白。”宮婢說。
小白,是江芙給那隻小白狐取的名字。不知為何,兩日前就沒了蹤迹。
它來的時候就像一陣煙,走的也悄無聲息。
小廚房傳來藥味,就像賀蘭玥喝的一樣。
雨下的更大了,藥也熬好了。苦澀的味道侵入潮氣,把她的小院都浸泡在了藥缸裡。
江芙不想喝。她甯願疼那幾日,也不想每日喝藥。
她心裡很亂,許是單純因為葵水,又或許沒有原因。
“素蟬,幫我研墨吧。”
江芙頭一回主動提出練字,素蟬驚訝之餘,為她拿來了宣紙和字帖。
沒過多久,素蟬就看到了許多沒見過的畫面。娘娘的畫法很奇特,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動物神态,那表情惟妙惟肖,成了精似的,像狸貓,又像是狗。
可狸貓為何會站着走路呢,又怎會和耗子和平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