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笑邊咳,心裡卻覺得暢快無比。
這一巴掌不是為她打的,是為了千千萬萬個被他荼毒的生靈。
何為神?
神是在百姓有難之時出手相助的人。
神是在天下大亂時能夠憑一己之力平息戰争的人。
神是認為衆人平等,憐惜生靈性命的人。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光明神,但卻隻會草菅人命,步步為營也是為自己苟活。
一樁樁一件件,他也配叫神?
鄭瑩琇傷到了五髒六腑依舊笑得開懷,嘴角的鮮血卻并沒有停止流淌。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若能用她一人性命換得天下太平,也是筆劃算的買賣。
“我不會讓你成功的,你就放棄你那永生的美夢吧。”
鄭瑩琇将劍對準自己,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季煥然道:“是我錯了,若是死在你手上,又怎會有今日呢?”
“不,不要。”
季煥然的語氣中帶上了懇求:“一定還有辦法的。”
沒有辦法了,鄭瑩琇看着面前步步緊逼的光明神。
也許本來是有辦法的,但他們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
她不再看季煥然,隻是一心求死。
熟悉的劍峰劃過脖頸,鄭瑩琇的佩劍突然發出了一聲悲鳴,劍身微顫,似乎想要逃離。
但她還是握緊了劍,決然地刺向自己。
光明神怎麼可能放任她尋死,他探身欲奪劍。
佩劍卻被季煥然拿在手中:“你瘋了!”
“我沒瘋,我看是你瘋了。”
鄭瑩琇氣不打一處來,她若是真讓光明神奪取了身體,必定天下大亂。
“劍宗不能沒有你。”
我也不能。
所以我想求你。
鄭瑩琇道:“這個世上沒有誰不能離開誰。”
太多的世事變遷了,物是人非隻道尋常。
除了師父,應該沒有人會在乎她了吧,但即使是師父,也隻會傷心一時罷了。
今日,不除掉此害,才會釀成大禍。
鄭瑩琇本來還想囑咐季煥然,别忘了幫鐵柱他們淨化魔氣。
看見他眼中的淚水時,這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我——”季煥然一開口就有些哽咽。
他知道這是鄭瑩琇深思熟慮下做的決定,也清楚她的性格,定下的事情就絕不會輕易更改。
她的話句句在理,但他的痛苦同樣痛徹心扉。
季煥然不懂,事情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境遇?明明他們隻是來尋一件遺物啊。
如果他當初能阻止……如果他能再強一點,可以與之抗衡,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可惜沒有如果……
季煥然身上的魔氣又開始亂竄,他眼眸的顔色也在不斷變化。
就在他半夢半醒間,季煥然奇異地看清了光明神的表情,那是奸計得逞一般的笑容。
季煥然這才意識到不對,明明光明神的動作看似一點沒變,依舊在擦拭武器。但他跟鄭瑩琇身上的威壓卻消失了。
難怪剛剛鄭瑩琇能拿起佩劍,剛巧又沒有被阻止。
“等等。”季煥然突然出聲。
光明神也在一瞬間失去了笑容,他掂了掂手上的長槍,這小子又要搞什麼花樣?
鄭瑩琇恍若未聞。
“鄭瑩琇!”
季煥然死死把住劍刃,即使手上的鮮血不斷湧出,他還是一動不動。
鄭瑩琇看了他一樣,歎了口氣。
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
“說吧。”
橫豎都快死了,她倒要看看季煥然能說出個什麼花來。
“我們委屈了這麼久,你甘心留在這裡?”
季煥然說出了鄭瑩琇的心聲。
怎麼可能甘心?她難道生來就是這般深明大義嗎?
不是的,她隻是太累了,好想師兄啊。
“不甘又如何?我們沒得選!”像是終于負荷不了這麼大的心理壓力,鄭瑩琇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怎麼沒辦法?”
鄭瑩琇看着他狡黠的笑容,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從前。
“殺了他不就得了?”季煥然這話說得太輕松了,像是在讨論一間微不足道的小事。
奇怪的是,這樣的季煥然莫名有種說服力。
“你是說,弑神?”鄭瑩琇沒有懷疑他的異想天開,反而認真思考了起來。
“不太可能成功。”她實事求是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季煥然一把推開鄭瑩琇,避開了光明神的攻擊。
“那就試試看。”
這是在賭命,可惜神遇見了兩個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