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衛兒“噗”一聲笑出來“魚長在樹上嗎?”
趙旻輕哼一聲,一本正經道“魚在眼前。”說完将彈弓交到蕭衛兒手上“我去聽老頭子講課了,彈弓幫我保管好。”
蕭衛兒咀嚼着趙旻的話,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比作了魚,心中發惱,奈何人已走遠,想拿手中彈弓出氣,卻是鐵的,踩了幾腳也沒什麼損壞,唯有一聲長歎,做個出處。
“一大早的,姑娘怎麼歎起氣來了?”
穿水藍對襟棉夾褙子,配雪清撒花宮裙的清歌,人如其名,秀美素雅,不僅得皇後信賴,也讓蕭衛兒感親近“姐姐今日也去建福門見家人嗎?”
清歌扶了扶發簪,難得的緊張,甚至忽略了蕭衛兒叫她姐姐“怕是最後一次了。”
蕭衛兒的疑問還未出口,清歌已經岔開了話題“娘娘等着姑娘一起用早膳呢,姑娘快去吧。”
蕭衛兒應了聲,往正殿走。因顧忌皇後的孕事,備下的飯菜多有忌諱,菜色難免重複,蕭衛兒倒是不在意,皇後卻特意讓小廚房多加兩道,今日加的是火腿松茸和清蒸鳜魚,配了水晶包。蓮粉冰燕羹用翡翠镂雕的花形碗盛着,光看着就讓人胃口大增。
皇後素來吃的少,才用一半就放下了筷子,蕭衛兒也不好意思大快朵頤,便慢慢吃着,眼看第二碗羹見了底,才接過婢女手中的帕子,抹了抹嘴。
皇後當即賞了小廚房的宮女“難得你吃這麼多,還真怕把你養瘦了。”
蕭衛兒有些不好意思“每天隻知吃睡,哪裡會瘦。”
皇後召手讓她過去“你要多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蕭衛兒一愣,問道“二娘有孕了?”
皇後難得舒暢,一個商戶的女兒頂了嫂子的位子就罷了,偏生下個心比她更大的,若非念着哥哥,非将她選進宮來,看她怎麼死。
“是你新姨娘有孕了。”皇後越想越高興,便讓清舞尋了往日頗為喜歡的一柄玉如意來“衛兒,你瞧瞧這柄如意如何,賜給你新姨娘可好?”
蕭衛兒原不懂這些,隻看這玉通體碧綠,無任何瑕疵,便知是好的了,卻不明白姑母為何這般看,二娘有孕的時候,姑母不過賜了幾棵人參,這傳說中的新姨娘,也不知怎麼得了姑母的青睐。
“差點忘了告訴你,陛下前些日子賜給你爹爹幾個舞女,都是清白出身,樣貌也好,其中有個叫碧纾的,最是出挑,想必你爹爹也喜歡,一有身孕,便提她做了姨娘。”
蕭衛兒想,此時二娘心裡必定不快,親生的兒女不在身邊,卻要看丈夫的小妾在府裡生下孩子,這事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不過瞧姑母的樣子,倒是高興,想必是不喜二娘已久了,說不定姐姐的心思,姑母也是清楚的,一直想下去,心裡竟是擱了好多事。
“這樣說來,新姨娘我還未見過。”
“等你哥哥到京,準你回去一趟,就見到了,左不過這幾天的事。”
這消息才讓蕭衛兒從心裡歡喜,哥哥本該早早出發的,因着秋日裡病了一場,才耽擱了,前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膽,如今可算是有了着落。
“浔兒的婚事,我同你爹商量過了,定了林祭酒家的嫡長女素墨,等你哥哥入京,就下聘書。”
皇後難得說這麼多的話,可見今日興緻的确是好,蕭衛兒便一直陪着,小半個時辰後,皇後終是顯出疲态,斜倚到榻上小憩。
蕭衛兒跪坐于一旁剪紙,正想着花樣,就見清歌掀了珠簾進來,已換了另一套水藍印海棠花紋的宮衣,眉目間盡是焦急之色,在屋内徘徊。
皇後并未深眠,閉着眼問道“怎麼了?”
清歌忙跪下,卻不發一言。
皇後緩緩睜開眼睛,語氣難得的嚴厲“你該知道,宮女依律是不能出宮的,本宮已經答應你,等誕下皇子,就以為皇子積福為借口,求皇上放一批宮女出宮,你連這幾日也等不不及嗎?”
清歌隻是流淚,皇後卻未心軟“本宮不會為你冒這個險。”
蕭衛兒遞了一方錦帕過去,皇後朝她看了一眼,吩咐一旁的柔嘉道“本宮今日身子不适,你去請陳太醫過來。”
清歌沒有接蕭衛兒手中的帕子,隻深深叩首,繼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