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的房屋中,擺設莊重而又豪華,一桌一椅,一床一榻,非紫檀木便是紅木所制。房内彌漫着一股子濃重的高貴氣息,香爐中升起如山間雲霧一般的青煙,袅袅浮動。淡雅的熏香萦繞在口鼻之間,清涼的空氣彌撒着慵懶以及舒雅的味道,
梳妝台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花簪首飾,光滑的銅鏡照出了半個房間以及坐在挂着妃色床幔的雕花大床上的人——烈舞。
她一臉茫然的看着房内的一切,低頭看自己的衣着,華麗質地又非常好的衣服,又驚訝了一番,她又穿越了?
她記得,她去了荒宅,還沒有放下包袱,後頸一痛,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醒來卻已經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莫非,穿越已經成為家常便飯?”她低聲呢喃,扯了扯身上十分合身的衣服,衣裳顔色甚是稱她心,淡綠色紋有祥雲,衣袖邊還鑲嵌銀邊,并不素雅單調,而是顯得十分貴氣。“記得,當初剛到鳳城的時候,就穿的很華麗……”正當烈舞琢磨着“她”的身份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
動作甚是輕,房門都未發出一點聲音來。輕微的腳步聲還是将烈舞的注意力拉走了,她小心的擡頭看去,卻見那着水藍色綢布長袍,發式乃風流公子常梳的,他背對着她在關門。
她警惕的看着那人。
她沒覺得自己會好命的來到了什麼好地方,心裡更有一種被人販子擄了的感覺。莫非,這古樸的房間是妓院某偏僻的院子?而進門的這人是……嫖·客?
那人關好門,轉過身來,那雙晶亮的瞳眸鎖定她,面帶笑容,緩步走至床邊。
她無措的眨眼,往床裡靠了靠,但看這人有些眼熟,就如當第一次見二少時一樣,十分的眼熟。
“你可算是醒了,我可來了三趟呢。方才你爹還是不想讓我來看你。”他開口,清越的聲音讓人覺得悅耳:“瞅着你爹被同僚叫去賞鳥,我才偷着來的。”
聽這人的口氣看來是和“她”很熟悉的人,隻可惜烈舞不是“她”,除了覺得眼熟之外,真不認識他了。
“花司月和你啥關系?”
對方被烈舞直截了當的問的有些詫異,腳步沒停,走至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我的姐,你是怎麼了?”
“姐?”烈舞更茫然,“誰是你姐?”
“舞兒姐,你逗我玩?”他蹭着屁股往她身邊坐去,肩膀碰了碰她的肩膀:“還是……生我的氣了?”
烈舞挪開屁股,離他遠了點道:“我沒空逗你玩。告訴我,你和花司月什麼關系,和我什麼關系。”這長相,怎麼看都和花司月有些相似,她懷疑他是不是花司月口中的三弟小狀元郎,花襲月。
“我和二哥是堂兄弟關系,我和你是發小,和你從小玩到大的花襲月啊!”他眯了眯眼,狐疑的看着烈舞:“你……到底怎麼了?”
烈舞皺皺眉,道:“我去了鳳城。”果然,花家的人長得英俊不說,他們兄弟三人的輪廓和鼻梁總有那麼些相似。
“我知道,還是我幫着你離開京城的。”花襲月眯着眼點頭,那是他這輩子做過最為出格的事兒,還被兩位老人家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他幫着“她”離開京城,前往鳳城,難道是……?“見到了花晨月。”
“我知道,為了大哥你抗旨逃婚,這是你這輩子做過最偉大的事兒,值得佩服。”花襲月嘿嘿的笑着:“隻可惜,如今你又被捉了回來。”花晨月啊花晨月,難道你就是個苦命的人?
烈舞的猜測清晰了很多,似乎也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在見到花晨月前,我落水,腦部受到撞擊,醒來後忘掉了一切……”烈舞還沒等他開口,忙搖手阻止他,繼續說:“結果,不再認識花晨月,喜歡上了别人。”
聽完烈舞這話,花襲月突然有種眩暈的感覺:“舞兒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嘛?”
“我移情别戀了,之後傷了你大哥。”烈舞點頭:“如今的花晨月和我是兩不相幹的人……”
花襲月瞪大了眼,道:“你們是兩不相幹的人?”心中高興卻又不高興。
“嗯,如今我隻想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踢開花晨月,将他趕回鳳城,害得他連殿試都不想參加?”這一直是她想要知道的。
花襲月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信了她所言,但失憶這兩字還是讓他覺得頭昏呼呼的,怎麼就會失憶了,怎麼就會将她之前的計劃搞砸了,怎麼如今又被捉了回來。
“當初,皇上私下與你爹說,要下旨命你入宮做貴妃。你爹回來告訴你,讓你自己解決。當時你正與我大哥情濃之時,一聽此消息,你擔心如果你拒婚可能牽連到大哥,故先将他趕回了鳳城。你想一個人承擔拒婚之事兒,然你非但拒婚不成,還讓皇上為你上了心。若非我的阻止,皇上會硬來,直接下旨不給你留餘地。皇上仁慈的給你半年的時間考慮,嫁了萬事大吉,若還執迷不悟,隻怕牽連家人。”
花襲月簡單的叙述了整個事件的因果,烈舞也大概明白,當初趕走花晨月也是為了他……但“她”真的太過自傲了,竟然獨自一人去承擔這些,對方是皇帝,“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抵抗的過?
“半年時間到了麼?”真的該面對本該“她”面對的一切了麼?
花襲月點點頭,“快了,不然你爹也不會着急的把你捉回來。”
“你的意思是……我的那個爹似乎也知道我和花晨月的事兒?”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隻有皇宮裡的那位老大不知道?
花襲月一臉輕松的說,“那是,你爹比你還相中大哥,恨不能馬上招了大哥做女婿,隻可惜大哥當初說什麼先立業後成家,非要考了狀元回來娶你,不然今兒個你已經是花家的媳婦了……”
“結果,還沒等他考狀元,我已經被另一個人看上了?”烈舞撇撇嘴,“她”可真吃香。
他歎息一聲道:“當初我就反對你的計劃,什麼等你拒婚,對他沒有什麼威脅了再去找他,要我被你那樣趕走,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再者說,兩個人承擔不比你一個弱女子承擔來的要輕松些?”
“是啊,她真是太笨了。”烈舞也跟着歎息,“她”和花晨月注定無緣啊,如今的“她”人在何處都不知道呢,而他可憐的隻能對着一個和他毫不相幹的烈舞。
聽烈舞這話,花襲月無奈的笑了:“她不就是你麼,你終于承認你笨了。”
“那啥……你好像也隻是歎息,并不惋惜。”烈舞狐疑的看着他,弱弱的問:“你不會也喜歡她吧?”嗯,這不是自戀的表現,隻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他貌似對原來的“她”有那麼點意思。
花襲月聽懂了她的話,卻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她?誰?”
“呃……貌似是我。”烈舞尴尬的說。
他暗了暗眸子,輕笑:“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雖比我長一個月,實打實的感情還是存在的,喜歡更是難免……但你無意我不會勉強。”
“你和司月性格差不多。”烈舞呵呵一笑,“司月來京城了,見到了麼?”
“還沒到,二哥這人喜歡悠閑,不會像大哥一樣趕着過來。”當初花晨月從鳳城出發來到京城竟隻用了十來日時間,為的就是早日見到她。
提起花晨月,烈舞忙又有些歉意,轉移話題:“我的那個爹……到底怎麼想的,要讓我嫁入宮中麼?”
“你爹倒是開明的很,隻希望你嫁個好人家去,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不希望你去,但他老人家也上了年紀了,還是希望這事兒你自己去處理。”雲老頭那人他還不知道麼?明明能說上句話,讓皇帝打消念頭的,卻偏生不說。不知道是為了折磨烈舞還是為了考驗花晨月的,總之那老頭子吝啬的很。
烈舞呢喃:“自己解決……你的意思是,皇帝我也認識?”
“以你的身份,你覺得你能不認識?”花襲月有些哭笑不得,失憶這種事兒竟然能夠發生在他身邊的人身上,不可思議:“我不得不信你真的失憶了。”
烈舞搖頭:“我要記得,就不叫失憶了。”
“那你知道你叫什麼嗎?”花襲月試探的問,她不會連自己叫啥都不知道吧?
她翻他一眼,幹冷冷的說:“烈舞,這是不能錯的。”花晨月都叫她烈舞,這絕對沒錯。
“哈哈哈……”烈舞說完,花襲月卻大笑出聲,十分沒形象的抱着肚子,“烈舞?你叫烈舞?”
她不耐煩的看着他,笑的沒心沒肺的,真讨厭:“廢話,花晨月也這麼叫我,你剛才也叫我舞兒姐。”
“算了,你記得你自己的封号也不錯。”花襲月斂了笑容,繼續道:“莫要讓你爹娘知道你失憶了,以後有什麼不知道的問我,以免他們擔心。”
烈舞很乖巧的點頭,還真不想讓“她”的父母傷心,若二老知道他們的女兒被換了,隻怕心肝兒都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