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終于嫁了。”雖然雲锵還不知道方才那光頭是誰,那眉目極其像花晨月,莫非是……他琢磨着新郎是何許人的時候,忽略了刑部侍郎的話。
“桓親王,桓親王?”刑部侍郎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奉承的話,結果見聽者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似地,他不禁心拔涼拔涼的了。
雲锵反應過來,以為刑部侍郎要進門喝酒,忙招呼:“喝酒啊,走走走,今兒高興,多喝幾杯。”刑部侍郎抽搐着嘴角,跟着桓親王進了門。
烈舞的花轎搖搖晃晃的前行着,她沒掀開蓋頭來,喜娘和花襲月都說了,蓋頭除非新郎掀起,不然不吉利,她牢記。此刻一直看眼前紅綢布,看着它一直在蕩啊蕩啊蕩,突然間,雙眼模糊了一下,腦海閃過二少慵懶的身影……
“二少……”她很震撼,此時此刻竟是想起許久未見的花司月,她嘟了嘟嘴,歎息:“哎,真是可惜了……二少還沒到京城,不然還能喝上一杯喜酒。”
她小聲呢喃後,聽到轎簾邊傳入花襲月的聲音:“我的姐,你真的做好準備嫁給戒色了?”
蓦然聽到這樣一句問話,烈舞怔了怔,差點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之我不想入宮,你知道的,皇帝于我來說是個陌生人,而戒色不同。”
她回想起一次次幫自己的戒色,扯了扯嘴角笑道:“對待一個陌生人能夠如此關心,我想他會一直這般仁慈善解人意的。”為啥在花襲月問完這話,她心裡出現一種怪怪的感覺,有點排斥,有點想逃,更害怕一會兒見到戒色。
“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你,你便對其産生情感?”
烈舞側着頭,雖是看不見外面,但還是能感覺得到花襲月認真的在聽:“是的,我喜歡戒色,呃……英俊的男人當然會有好感。”
“而且,這個節骨眼上,我隻能選擇戒色。”
烈舞話音放落,外面就傳來花襲月的悶笑聲,他道:“記住,莫将感激當感情。”之後再沒傳來他的聲音。
她在心中将他的話默念了很多遍,一次次的念。
感激不等于感情。可是她對戒色也是感激多過喜歡?她不确定。她隻知道,自己喜歡戒色,想看到戒色還俗的那一日,一直在想象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會是如何的。
她不隻是想,也付諸于行動,想看到他世俗常人的模樣……
她在歡鬧聲、敲鑼打鼓聲中,深思了許久。因為花襲月的一句話,她開始魂不守舍,完全不知道怎麼被牽出花轎,怎麼拜的堂,怎麼走入房間,坐下後才發覺這裡是洞房。
喜娘也跟随入了房間,喋喋不休的又将之前給她說過的話囑咐了一遍,無非就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一會兒怎麼做,明兒怎麼做。之前,她擔心戒色不來解救,沒聽進去。現下,戒色來了,她卻更聽不進去,隻好打發了喜娘:“你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好幾遍了,耳朵長繭子了。下去吧,不用擔心我,不會做錯什麼的。”
喜娘滿是為難,看了看房間内皇帝派來的幾個宮人,見他們跑的比自己還快,她也呵呵的笑着撒腿出去了。
當肚子咕噜噜的叫嚣起來時候,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哀嚎一聲:“早上都沒吃,餓死了……”被喜娘宮人們折騰的,她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而現下她還得等,等戒色過來。
雖然,有那麼點排斥見到戒色,但她還是很規矩的沒做不該做的,畢竟成親也是人生大事。伸手扯着紅綢上耷拉下來的紅穗穗,口中呢喃着:“戒色你快來,我要吃包子啊……”
她才說完,就聽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随着又關上了,腳步聲淺淺臨近,烈舞忙開口問:“戒色……是你不?”問完她又覺得可笑,這個時候不是他還會是誰?“啊……外面應酬完了?”
“你是真的很想嫁給戒色……”來人一手搭在另一手臂上,一手摸着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端坐在床上一團紅火的女子,幽幽開口。
聽聞聲音不對,烈舞瞪大了眼,立馬伸手要扯下蓋頭,卻被人搶了先:“怎麼也得我這個新郎挑起你這個新娘的蓋頭不是?怎能自己來呢。”慵懶且帶着笑意的聲音一直在烈舞的頭頂飄蕩,她終是不敢置信的擡起頭,看向他,顫抖着唇送出一個字:“你……”白衣似雪,胸前一朵大紅花,俨然是今日的新郎。
“我怎麼?”他将蓋頭往身後一抛,順勢扯掉了胸前的累贅;“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戒色和尚?”
烈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毫無毛發的光頭,再轉眸時看到他的手腕,頓時眼淚嘩的落了下來:“怎麼是你?”他竟讓自己成為和尚!竟是去忍受那肌膚之痛,在自己身上燃戒疤!
她,根本不值得他這麼做!
“看來你是真的很想嫁給戒色……”他歎息一聲:“真是可惜了。”
烈舞狠狠的搖頭:“我不是……”她是心疼他的發,心疼他手腕上的戒疤。
“倒是說說,是什麼?”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烈舞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手腕上剛結痂好的戒疤,心裡再一個沒忍住,哭了:“不值得……”
“沒什麼值得不值得,隻是願不願意去做罷了。”他無奈的搖搖頭:“并不是隻有戒色一個知道伸手幫人。”
烈舞雙眼滿是淚水的眼眸甚是迷蒙,他在眼前竟是模糊的,她閉了閉眼,淚水全部掉落才看清楚他,“我……”
“不是餓了?去吃。”他将她拉起身,走至桌邊:“這是合卺宴,你吃吧。”
她知道合卺宴何意,眨了眨眼坐了下來:“一起啊。”
他微笑,她還是來者不拒、從不去深思什麼的性格。“這是合卺宴。”他再一次強調。
烈舞思考了下,道:“合卺宴,我知道,怎麼了?”見他一臉深沉,雙眸複雜的看着她,她笑了:“新婚夫婦都是要吃合卺宴,飲合卺酒的,我明白。今日你我成婚哎,不吃桌上的東西,不喝交杯酒?”
“你是當真?”他眯了眯眸子。
烈舞哈哈一笑,道:“你幹嘛這麼認真?你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一起吃東西了,講究個啥啊。”說着,她抹了下眼,開吃。
他不由嘲笑自己一番,原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