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舒看到這幅場景後,閉了閉眼。
“祁姐!”
“祁姐姐!”
“祁姐姐!”
三人都震驚地看向祁望舒,就連丁浩都有些震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丁浩抓住,現在,卻要親手把他放了。
宋嬌嬌伸手扯了扯祁望舒衣袖,微微擡頭看向祁望舒。
祁望舒也伸出手搭在宋嬌嬌扯住自己的手上,輕拍了拍,讓她安心。
她知道,丁浩的匕首離丁晉昊脖頸很遠,連條血絲都舍不得在丁晉昊脖子上留下。
他根本隻是吓唬吓唬幾人,想要出去罷了。
祁望舒卻有些好奇,他不惜忍着雙腿的劇痛,承擔着此後終身殘疾的風險,把匕首抵在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兒子身上,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祁望舒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放他走。”
無奈之下,金明羽和裴雲策都後撤了幾步,和丁浩保持着安全距離,直到他們二人出了清風苑。
祁望舒和幾人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四人便偷偷跟在丁浩的身後。
丁浩出了門就立刻收起了匕首,左手拉起丁晉昊,就開始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可他跑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城中心的另一個方向。
四人尾随丁浩,看着他到了一處宅院門口,敲了幾聲門後,那處宅院内走出了一名老妪,他先是蹲下和自己兒子輕聲耳語,然後扶着膝蓋,艱難地站起身,擡手對那老妪深深的作了一揖。
老妪帶着他哭鬧着、不願離别的兒子進了宅院,丁浩就開始慢慢地走了。
他又換了方向,一步一步朝城外走去,雙腿的疼痛已經很難支撐他繼續走下去,金明羽說過,這傷,一般人不能行走超過半個時辰。
可丁浩硬是撐了三個時辰,硬是從城中心走到了郊外。
那裡一片墓地,他終于雙腿無力,癱坐在一塊墓碑前,又哭又笑。
“不好!”
裴雲策從地上随手撿了個石塊,把丁浩放在脖間的匕首打掉。
他剛剛竟想自殺。
四人已經暴露了,就直接在草叢中站起身,走到丁浩身前。
目目相對,誰也不知開口說些什麼。
最後,祁望舒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先把指使你殺魏宰相的人說了再死行不行。”
祁望舒對着丁浩,依然沒什麼好臉色。
丁浩确實是一個疼愛孩子的好父親,可他并不是一個好人,知錯不改,把自己犯的錯歸因于他人,殺害了自己唯一一個在世的“親人”。
自從魏宰相死後,祁望舒常覺自己如世間浮萍,到哪裡都是漂泊,支撐着她的,唯有複仇。
“恕難開口。”
丁浩隻想給自己兒子安排一個自己放心的住處,他百年之後,自己兒子能過的好些。
那人在他完成刺殺魏宰相的任務之後,給了一大筆資金,他已經給兒子置辦了些營收不錯的鋪子,丁晉昊下輩子什麼也不幹,也能潇灑活一生了。
那人身份特殊,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斷不會開口把他說出來。
如今若是自殺,那人應當也會念及此,不說照拂他兒子,起碼不會殺了他兒子。
“如今,我隻求一死。該說的、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剩下的,隻會永遠地爛在肚子裡。”
丁浩又恢複了樹林裡那日的模樣,在地上跪着,閉着眼,絕口不談、油鹽不進的樣子。
祁望舒注視着他,還是轉身走了。
“祁姐姐,不繼續問了嗎?”宋嬌嬌緊跟其後。
“不問了。”
若是繼續問,肯定能問出來,但她不願意。
她知道,丁浩的軟肋就是他兒子,她大可以把丁晉昊抓過來,淩辱丁浩也許沒有,但這麼對丁晉昊必會奏效。
可若是這麼做,和畜牲有什麼區别。
她甯願在往後的日子裡,多付出寫努力,尋找下一個線索,也不願違背魏巍先生此生對于她的教導。
四個人都轉身離開了這片土地。
隻是沒有人看到,他們身後的丁浩,和魏巍宰相死前症狀一樣,心跳加速,面色異紅。
丁浩也終于如願地死在了自己妻子的墳前,死後的丁浩,嘴角挂着詭異的弧度。
和被“百病醫”毒殺後的死狀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