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一鶴死了,死于見血封喉的劇毒。
據說毒發時旁邊是一封由劍神西門吹雪寄出的戰書。
消息傳來的時候、葉染正垂眸看着手裡兩張字條:
一張上是揮灑自如的行書,信中洋洋灑灑寫明了峨眉山上近日發生的下毒一事;
另一張則是一手俊秀的小楷,信紙上也隻寫了四個字——
「毒解,勿憂」
名叫葉染的青年當即皺緊了眉頭,清癯俊朗的面上頭一次失去了全部笑意。
立在一旁的阿别垂下頭去,兀自握緊了拳頭。
他想起前日阿石臨行前的情形:
月夜,珠光寶氣閣偏院。
“阿石,你此去一定小心。”
向來寬和随性的青年在陸小鳳二人離開後難得肅了神色,對着少年細細地叮囑:
“這次怕是有人會在這拜帖上動些歪心思。你這一路上警醒些,打不過就直接放手就是,别犯倔。”
阿石颔首領命,态度怎一個了然堅決。
哪知現在……
阿别盯着葉染手裡經特殊渠道傳回的字條,卻也不好從這寥寥幾字中判斷出阿石的傷勢。
半晌,
阿别一錘桌面:“這次是咱們低估了那群家夥的狠辣程度,要不是阿石機靈,怕是…早已經折在路上了罷。”
說到這裡他再也坐不住:“公子,不如讓我……”
男人深知他們這些人對葉染來說是何等重要,此時護短些、掀了這攤子又有何妨?
然而,
“不必,”
葉染卻閉了閉眼睛、深吸口氣,再睜開、眸光灼亮迫人:
“放心,我已有計較。此次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來!”
突然,
“葉染,獨孤掌教竟然死了!阿石呢?他怎麼樣了?!”
陸小鳳疾步闖進屋子,身後跟着同樣神色焦急的花滿樓。顯然兩人也才得到消息不久。
葉染定了定心神,收起兩封書信道:“峨眉四秀已然下山,說是要到我們這邊給師父讨個說法。阿石那邊……”
他搖了搖頭:“他無事,已經回去修養了。那拜帖在半路給掉了包,一起放在了獨孤掌教毒發身亡的現場。”
“!”
陸小鳳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以他的才智稍微一想,如何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截了拜帖?
花滿樓更是滿臉擔憂。他剛想開口詢問,便聽得院外突然爆發了呼喊打鬥之聲。
幾人顧不上繼續讨論,趕忙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趕去。
繞過花廳、來到大堂。
還未靠近、便見一抹白影翩跹向前,手裡的三尺青鋒帶着無匹的氣息直直刺向為首一名黃衣女子的咽喉。
如果這一下刺中、便又是一條性命!
“西門吹雪!”
女子身後的三個姑娘來不及阻攔,目眦欲裂,卻是無能為力。
葉染:“阿别!”
電光石火之間,身旁男人平平無奇的氣息陡然一變。
如蛟龍出水,猛虎瞠目,衆人全身上下所有汗毛竟是一齊炸起。
下一秒,
“呲啦!”
飛蝗石破空。
“當啷!”
劍鋒猛地偏移。
一道看不清軌迹的灰影閃過,還不帶眨眼,一顆黑沉沉的石頭便撞在了西門吹雪雪亮的劍鋒上,竟把那利劍撞偏了出去!
劍鋒險險地擦過對面姑娘雪白的頸項,隻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幾人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陸小鳳回過神來,發現正是葉染身旁的阿别出手,這勢如破軍的飛蝗石就是從他袖中擊出來的。
“好功夫!”陸小鳳脫口而出。
對面一身白衣的劍客卻皺了眉。
西門吹雪一擊不成也不再繼續,隻收了劍冷冷地朝葉染與阿别望來——,
黑如點墨的眼睛此時恰如兩汪寒潭,使被注視的人都不由得心下凜然。
阿别卻依舊沉默,此時隻收回手、一聲不吭地垂首護在葉染身側。
葉染面上也依舊淡然,此時大方地拱手一笑:“想來這位便是劍神西門吹雪了。”
西門劍神沒有答話,隻皺了眉頭,一張臉上神色難明,氣氛越發冰冷。
忽然,
他擡劍,直指向葉染與阿别,
“你阻了我的劍。”
葉染卻直直站在那兒,聞言甚至抿唇一笑——
就好像沒看到此時此刻、這個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劍神正指向他,寒鐵劍鋒芒畢露,轉瞬就能洞穿他的咽喉。
突然,
“可是這位姑娘與你有仇?”葉染開口。
西門吹雪:“她用劍。”
葉染依舊在笑,可眼睛卻已然失去了溫度:“那你便要奪去她的性命?”
西門吹雪卻像是有些奇怪他會這麼問:
“女人便不該用劍,用劍便不是女人。”(注1)
葉染當即大笑出聲,可這笑卻讓陸小鳳幾人覺得冷極了。
“這句話我怕是隻能贊同後半句。”
葉染話音剛落,西門吹雪便動了,阿别也跨步沖出。
瞬間,,
兩人像是約好了一般齊齊出手,陸小鳳幾人趕忙拉着差點兒命喪西門吹雪劍下的姑娘往後退去。
“怎麼就突然打起來了?他們以前不認識吧。”
陸小鳳覺得退得差不多了,停下身,摸着自己才冒了些胡茬的下巴,滿臉困惑。
被幾人救下的姑娘抿唇,她身旁的幾位姐妹大呼冤枉:“從沒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竟是因我家師妹用劍,稍有冒犯便要取她性命!”
而向來與西門吹雪三觀相悖的花滿樓卻也看出了些門道:“是了,阿染必是對西門莊主此種做法極為不喜。”
說到此處,他皺眉擔憂地望向場中激鬥的兩人:“但赫赫有名的劍神又哪兒是任由别人質疑自己的人呢?”
這下陸小鳳頓時一臉苦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