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因為沒人幫你幹活了吧。”趙懷硯說。
方沅猛地擡起頭,眼睛瞪大,一臉不可置信,“你亂說什麼!我是那樣的人嗎?”
“舍得擡起頭了?”趙懷硯眨眨眼,得逞地看向他。
方沅眼神躲閃看向别處,耳朵微微發燙,“你……你好幼稚。”
“懷硯!我們該走了。”趙英蘭的聲音将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打破。
“等我回來。”趙懷硯走上前,輕輕将人摟進懷裡。片刻後,他松開手,接過趙奶奶手裡的行李,轉身朝外走,中途再也沒回過頭。
“元寶,元寶。”
方沅猛得回神,看向一旁的趙奶奶,“怎麼了,趙奶奶。”
趙奶奶笑了笑,一臉戲谑地說:“人都走好久了,你還愣在原地呢。”
方沅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趙奶奶!我…我先走了,下午還得幹活呢。”說完他就一溜煙地跑路了。
風中響起一聲歎息。
趙懷硯為什麼要抱他啊?
想到那個擁抱,方沅有點苦惱,他和大奔他們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抱過啊。
趙懷硯的力道那麼輕,像是在抱什麼易碎品一樣。而大奔每次都是沖擊炮一樣地沖過來,力道大得幾乎把方沅撞飛。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等趙懷硯回來問問不就好了。方沅把手裡的石頭往旁邊一抛,站起身,拿起一旁的耙子。
他走到第一條壟邊,開始幹活。
田埂上,方沅坐過的位置,多出了一個小坑。
耙子放到壟面上,方沅一邊後退,一邊将耙子平穩保持在壟面上,直到耧平一條龍他才停手。
他将耙子拿下來放到地面上,甩了甩手,走到另一條壟邊上,繼續剛剛的動作。
上端的壟面的寬大概是20厘米左右,方沅用耙子将壟面耧平,整個壟面便成了一個水平的梯形。
趙懷硯回來的的那天,是個陰天,方沅在院子裡裝種薯。
種薯是去年挑選出來的,一直堆在院子的角落裡,拿一塊塑料膜蓋着。可能是因為塑料膜沒隔絕濕氣,方沅掀開塑料膜的時候,種薯上面已經長了很多綠色的小嫩芽。
他一手一個不停地拿着種薯往畚箕裡放,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方沅将扁擔套到兩個畚箕上,微微彎下身,雙手緊緊握住扁擔的兩端,身體向前傾,他猛地将扁擔用力一擡,緩緩将扁擔放在了肩膀上。
“奶奶,幫我開下門。”
随着方奶奶慢慢拉開大門,趙懷硯的身影緩緩進入視線。
“你怎麼回來了?”方沅猛地将畚箕往地上一放,幾步上前,一臉驚喜地看向從天而降的人。
看到方沅驚喜的樣子,趙懷硯嘴角一彎,“一周了,所以回來了。”
“原來已經一周了嗎?”他愣愣地開口,這段時間方沅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回來倒頭就睡。
“你這是要上地裡幹活?”趙懷硯看向院子裡的畚箕。
“對啊,你不在的這幾天,地裡都弄好了,就差把種薯種下了。”方沅笑了笑,一臉驕傲。
趙懷硯好笑地點點頭,“走吧。”
路上兩人邊走邊聊,方沅好奇地問趙懷硯這幾天在城裡都幹嘛了。
“沒幹嘛,每天都待在家裡。”
“啊,不是吧,你都沒出去玩啊。”方沅撇撇嘴。
趙懷硯沉默了一會,才說話,“沒有。”
他看向方沅被扁擔壓得微微下沉的肩膀,突然停下了腳步。
方沅不明所以地看向前面突然停下來的趙懷硯,“怎麼了?”
“放下來,我來。”趙懷硯指指扁擔。
肩膀上傳來微微的痛意,他挪了挪扁擔的位置,笑着說:“不用,我可以的。”
趙懷硯沒動。
兩人僵持在路上,随着肩膀上的痛感越來越強烈,方沅不得不地把扁擔卸下來,認輸似的道:“服了你了,你來你來,重不死你。”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趙懷硯較為輕松地将扁擔擔到肩上,腳步沉穩地往前走。
“我靠。”他忍不住爆粗口,“你怎麼力氣那麼大。”
“天生的。”趙懷硯說。
“我不信。”方沅立馬否認。
趙懷硯沒再說話,他沒騙方沅,确實有一部分天生的原因,另一部分是因為打架力氣不夠的話會被揍個半死,他隻能每天放學後來回搬動路邊的石墩子,比一畚箕紅薯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