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安穩的夜晚,已經不多了。
宋清舟怔怔,低頭看着空蕩蕩的手,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松手,為什麼就讓她把裁紙刀拿走了,這樣不是把自己的安全挂在飄揚在深海的小帆上嗎。
狂風暴雨耗盡能量,打着哈欠歸家休息。
地面的水窪,濕漉漉的萬物,還有淋成落湯雞的人們,都見證它們的行迹。
月光探頭探腦,瞧見床上的鼓起,窺見地闆上瘦削的背影。
睡在同一張床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宋清舟從衣櫃裡拖了一張棉被,鋪在地闆上充當床墊,拿走床上準備給她的枕頭和被單,打地鋪。
隔着一層厚厚的棉被仍能感受到地闆的堅硬和冰冷,與其一比,宿舍的硬闆木床也變得舒服,好在宋清舟很習慣這種觸感,并不覺得難捱。
空調被蘇秋月關掉了,溫度恰好,不冷不熱。
宋清舟仍在腦子裡複盤着剛才發生的一切,拉片一樣,一幀幀播放,一幀幀揣摩。
揣摩到最後,腦袋更加混沌,更加無法理解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
睜眼到天亮,宋清舟習以為常,五點多天蒙蒙亮,開始收拾,準備起身。
窸窸窣窣的動靜,換做是她肯定早就驚醒,而床上的人,裹成一條蟲,呼呼大睡,緊閉的眼睛沒有半點要睜開的迹象。
她的睡眠是又長又好。
這點上,宋清舟是佩服的。
剛出生的太陽還沒有徹底清醒,光線并不灼熱,地上積起的水窪暫且保了一命。
出門的人都留了心眼,帶上了傘以防再次突降暴雨。
宋清舟兩手空空,揣着個手機,沿着小區的道路走出去,在小區外面找到一家早餐店,買了遲心然喜歡的包子和豆漿,買了時晚安喜歡的腸粉,再給自己買了個蒸餃,打算付款。
腦海浮現某個女人的臉。
多一事好,還是少一事好呢?
将要點擊付款的手指頓在空中,糾結片刻,為了不讓時晚安和遲心然再擔心,還是決定給那人買兩個薯餅。
帶着一兜子東西回到時晚安家裡,正打算把吃的放進電飯煲裡保溫,就看見主卧的門開了,遲心然和時晚安打着哈欠走出來。
“你們這麼早醒了。”
時晚安頂着兩個黑眼圈,“我們倆有早八課。”
遲心然揉着眼睛,虛弱無力,“這個學,是一定要非升不可嗎?”
宋清舟想說,現在不努力也可以的,可是看着她們雖然抱怨,卻還是有條不紊做準備的模樣,到底沒好把潑冷水的話說出口。
“我給你們買了早餐。”
“嗚嗚,謝謝舟姐救我狗命!”
“謝謝舟舟姐。”
“不用客氣。”
無意間撇了眼時鐘,懷着複雜的心情走去洗漱間,遲心然和時晚安正擠在洗手台前一起刷牙。
“心然,晚安,你們有定鬧鐘了嗎?”
“有啊,但是沒聽到鬧鐘,睡過了。”時晚安手上動作飛快,含着一嘴的泡沫竟也口齒流利。
“還是小晚推醒我,我才知道睡過頭了。”遲心然一邊加速一邊後悔昨晚的通宵決定。
都怪那場暴雨,讓她們以為今天會停課,懈怠了。
“現在才六點五十分。”
遲心然:……
時晚安:……
遲心然扭頭盯着時晚安,扯開一個微笑,“你不是告訴我,現在七點四十了嗎?”
時晚安汗顔,“我,我可能……看錯時間了?”
遲心然盯了幾秒她的眼睛,惱火道,“沒戴美瞳也沒帶眼鏡,是什麼給你自信,讓你覺得你那四百的近視度數能把時間看得清楚!”
時晚安不好意思撓頭,“啊哈哈……”
“哎呀,我錯了我錯了。”時晚安認錯飛快,輕輕撞着遲心然的肩膀,讨好笑道,“我請你吃大餐,不生氣好不好?”
遲心然的怒火一下熄滅,“算了。”
“也怪我着急下沒有确認一遍,輕易聽信你的話。”
“怎麼怪你,不怪你,你是太信任我而已嘛。”
眼看空氣都飄來粉色泡泡,宋清舟識趣地離開。
快要到上課時間,二人不慌不忙,手牽手,和宋清舟道别後離開。
門即将關上之際,遲心然折返回來,把自己擁有的那把房子鑰匙給宋清舟,小聲叮囑她,“舟舟姐,你和秋月好好相處。”
“大家一個宿舍那麼久,我和小晚都不想看到你和秋月鬧掰。”
“就算沒辦法做成戀人,也可以繼續做朋友的。”
宋清舟:……
做個鬼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