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舟自認并非是個有能力的人。
她從沒想過當救世主,隻想守着自己的小世界,隻想守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至于其他人,其他的生命,哪怕隕落,也與她無關。
站在陽台,眺望着小區活動區域的老老少少,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身後傳來陽台門推拉的輕微動靜,宋清舟恍然回過神,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那麼一瞬間對自己産生質疑,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冷漠、自私。
“舟舟姐。”遲心然甜甜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宋清舟轉身,手肘撐在欄杆上,眸光觸及她燦爛的笑容,眸子輕顫了下,嘴角情不自禁跟着微微上揚,“心然,起來了。”
“嘿嘿,今天睡了一個好覺。”遲心然走近,細弱的身軀沐浴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舟舟姐,你昨晚睡得好嗎?”
牙膏的薄荷清香萦繞鼻前,宋清舟點點頭,笑道,“睡得很好。”
“你呢,晚安昨晚有沒有把你當抱枕?”
遲心然聳肩無奈,“肯定的啊,可能她的腿不架在我身上就睡不着。”
回身小心打量了一下屋内,沒瞧見時晚安,才安心和她吐槽,“好沉好沉,我懷疑我長得比你們都矮就是因為時晚安從小到大把我當抱枕。”
宋清舟撲哧一笑,調侃那也不應該是影響身高吧。
遲心然和她抱怨幾句,忽然想到一事,“對了,昨天我和小于,就是大二的那個學妹打遊戲,聽她說你之前找她做了個大冒險,和她說喪屍病毒會爆發,末日要來了?”
一陣風呼嘯而過,拍打着窗戶。
宋清舟呼吸微窒,指尖習慣地掐進手心。
“你和誰玩遊戲輸了呀,對方指定的大冒險内容嗎?”遲心然好奇地問着。
久未聞她的回應,遲心然轉身瞥去,注意到宋清舟凝重的神情,疑慮像一縷煙,滲入她的身體裡。
電光火石間,無須宋清舟的言語,頓時領悟了什麼。
神色跟着沉重,理智排在前,率先追求一個肯定的答案,“舟舟姐,你是在玩遊戲,還是被小于誤會是在玩遊戲?”
室内一片寂靜,客廳鐘表走動的聲音重重落進耳畔。
宋清舟從來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如果是一場懲罰遊戲而已,她不該是這種反應。
除非……
她說的都是真的,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們。
喪屍病毒爆發,末日降臨,挂在嘴邊無數次當做是随口的一句抱怨……
真的會到來?
大熱的天,遲心然卻被生出的猜想驚出一身冷汗。
她渴望尋求一個答案,言語在舌尖反複徘徊,看着宋清舟嚴肅的表情,怎麼也說不出口。
也許是沒有做好接受殘酷未來的心理準備。
她不安地躊躇着,宋清舟何嘗不覺得煎熬。
她想要摯愛的朋友繼續輕松地生活,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末日來臨後笑容都會變得疲憊,何況生活。那麼,現在說出來,現在預警,現在讓她們開始做好心理準備迎接末日嗎?
宋清舟不想,不想現在就終結未被污染的純粹。
正在二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刻,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喚。
“舟舟。”
喚的是宋清舟,遲心然也跟着扭頭。
蘇秋月捂着額頭,一臉痛楚,沒把視線分給遲心然,眼睛裡隻存在宋清舟一人,輕聲說,“我洗頭不小心把泡沫弄到傷口上了,現在好痛。”
“額頭受傷了為什麼要洗頭?”宋清舟走出陽台,暫時讓自己不去想無解的謎題,瞧見蘇秋月濡濕的發絲裹着透明的泡沫,臉頰肉眼可見的嫌棄,“蘇秋月,你頭發沒有洗幹淨。”
“我知道,我疼呐。”蘇秋月說。
“你坐下,我去拿醫藥箱。”
“好。”
蘇秋月乖巧落座,醫藥箱昨晚挪了位置,為了方便宋清舟放在客房裡,她一離開,遲心然就跑到蘇秋月的身邊,不做猶豫地把自己剛才和宋清舟的對話,以及自己心裡的顧慮道出。
蘇秋月面色不變,在遲心然止住話語,等待她給一個反應的時候,靜靜說,“我認為你沒有必要這麼緊張。”
“也沒有必要把她的話太放在心上。”
“可是……”
“你知道的。”蘇秋月指了指腦子的位置,撇了眼拐彎處,不輕不淡說,“她腦子有點問題。”
擔憂戛然而止,蘇秋月的話挑起了遲心然心急之下忽略的,這一段時間裡,宋清舟的種種反常。
沉默一瞬,腳步聲響起時,遲心然認同地點頭說,“你說得對。”
是她對宋清舟太過于信任,以至于自動覆蓋了宋清舟腦子最近不對。
宋清舟出現在拐彎處,遲心然下意識和蘇秋月拉開過近的距離,關心了蘇秋月幾句,去廚房找吃的了。
酒精擦拭在傷處,比洗發液的泡沫帶起的疼痛更劇烈,蘇秋月皺着鼻子,小聲喊痛。
“痛就忍着。”宋清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