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知那個嫔妃驚呼了聲,衆人相繼回神,殿内氣氛立即熱鬧起來,妃子們争相整理衣裙發鬓。
三年來陛下并不勤于踏入後宮,對于大多數嫔妃來說,每年隻有歲末筳席和重大宴會之時,她們才可能有機會在陛下面前露臉。
得此契機,她們皆激動不已。
昭韻宜在殿内,自然聽見外面動靜。
陛下向來不喜插手後宮之事,不願聽及後宮争鬥,為鳳簪之事前來的概率極小。
這裡是安樂宮,淑妃娘娘的寝殿,陛下剛下早朝便匆匆過來,也不知是不是為了淑妃。
“臣妾參見陛下— —”
鞍靴跨進殿門,帝王身上還穿着黑金朝服,有妃子注意到,向淑妃投去一眼,羨慕又妒忌。
“陛下。”蘇念蓉嬌羞垂眼,心髒砰砰地跳,掌心浸了層薄汗,在淩郁走過來時柔柔出聲。
方才聽見動靜,她第一個站起來,福身動作拿捏的恰到好處,襯得身體曲線婀娜多姿。
來人徑直而過,意料之中的結果,即便蘇念蓉有此設想,可依舊難掩心中失落。
淩郁的突然到來,讓淑妃感到意外,她立即去迎,起身刹那,不動聲色瞧了眼跪在地面的人。
帝王從門口處進來。
這等難得能夠讓陛下厭惡昭韻宜的機會,蘇念蓉怎會放過:“陛下您來得正巧,昭美人她心術不正,企圖惑亂後宮,方才剛巧被臣妾發、發……”
她當即想也沒想轉身,卻在下一瞬陡然愣住,被眼前景象刺激的失了聲。
殿内安靜下來,靜的有些詭異。
其他妃子神情面色與蘇念蓉不盡相同,所有視線皆凝在帝王一言不發卻直直伸出的手上。
辨不清情緒的聲音自上方落下來,飄進所有人的耳裡。
龍紋皂靴頓在身側,昭韻宜視線一點一點擡起來,往上,看見那隻停在半空中正對她方向的手。
“陛下!”蘇念蓉什麼也顧不得了,慌亂地喊,旋即卻被輕飄飄睨來一眼驚得噤了聲。
四方的壓迫無聲,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個洞,昭韻宜視若無睹,緩緩松開了輕攥系帶的指尖。
機會擺在面前,不用才是傻子。
她擡手搭上去,借着力度,從地面站起來。跪久了,腿便不免有些麻,重心不穩,踉跄地撲在帝王身上。
瞬時,殿内各處浮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昭韻宜一手作抵,着急忙慌的欲從淩郁胸膛前退出去,卻被驟然按住。
“……陛下。”女郎驚慌失措地擡眸,又慌忙垂下,一聲不響的站着,似受了極大驚吓。
“哭什麼。”
眼尾皮膚嬌嫩,指腹輕輕一按,濕漉漉的紅便更暈染上三分。
“嗯?”他拭去她眼角的淚,示意她開口。
昭韻宜半咬下唇,雙眸浸了水氣,才開了口,也不過短短幾個字,“還請陛下明鑒。”
狐狸精!!
蘇念蓉就站在他們身後,将昭韻宜一舉一動都瞧得一清二楚,她狠狠咬牙,力度大的手裡帕子都要扯爛。
淩郁視線一一掃過殿内:“出了何事?”
“臣妾參見陛下。”淑妃迎面走了過來,目光劃過面前挨得極近就快觸碰到一起的兩條胳膊,泰若自得低頭,向淩郁細細禀了事情前後原委。
“陛下請看。”
安樂宮的下人将簪子撿起來,轉交由全德福呈到帝王面前。
淩郁側眸看了眼,視線又轉回面前的人身上。
“陛下,這是鳳型簪。”見勢頭不對,蘇念蓉兀自出聲。
就見全德福微笑沖她道:“麗妃娘娘,陛下耳朵不聾。”
用不着旁人來提醒。
聽出全德福後半句未說之意,瀾嫔噗嗤一笑,聲音不小,在寂靜的殿内尤為清晰,讓蘇念蓉漲紅了臉,情不自禁朝帝王看去,卻見帝王就連向她這邊瞧也沒瞧,視線依舊停在那人身上。
态度默然,似一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讓蘇念蓉徹底啞了聲。
曆朝曆代,鳳簪隻有皇後才能佩戴,私自佩戴者無一例外不受嚴刑酷罰。
即使昭美人沒戴,可存在蓄意誘導鑄簪還有陷害她人的嫌疑,兩方罪責加身,怎麼辯都不該無由揭過,怎麼罰,都不會輕了去。
“依陛下的意思,昭美人和孟美人應該如何處理?”淑妃緩緩問。
在座一個個豎起耳,無不期盼着最終結果,旋即聽帝王道。
淩郁幫昭韻宜把淩亂的發絲别到耳後,不冷不淡:“淑妃以為該當如何。”
“陛下在此,臣妾不敢自作主張。”
“那便由朕決定,全德福。”
“老奴在。”
“傳朕旨意,孟氏禍亂宮闱,杖責五十,即日起打入冷宮。”
“是,老奴領旨。”
禍從天降,孟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怎麼好端端的她就要被打入冷宮。
還有那五十大闆,就是連壯丁也要躺在床上十天半月才能下地的程度,她身子遭不住的,若再被丢到冷宮豈不是要讓她白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