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消失的,還有夏懷民小朋友的刨門嚎叫。
岑冬樾倚在牆邊抓了抓還在滴水的頭發,未關嚴實的房門外,傳來一陣陣逗貓棒的叮鈴鈴聲,甜甜的貓叫聲中,夾雜着夏成熠的鼓勵聲。
“诶,對!跳,再跳!”
“你才跑多久就躺下?快起來!”
原來沒走,而是給自己找樂子去了。
他松了一口氣,原本扣到盡頭的睡衣紐扣,被他解開一顆,站直身子往客廳走去。
客廳一陣歡樂,夏成熠把逗貓棒舞出了甩棍的氣勢,夏懷民邁着小短腿追逐着,還時不時給他來個後空翻,隐隐能窺見成年後的身手矯健。
“還陪它玩,不餓嗎?”他收起夏成熠手裡的逗貓棒。
“餓啊,但是家裡隻有懷民小朋友的貓咪食物了,我們總不能吃貓糧和貓條吧?”
“也沒什麼不行,低脂高蛋白,比人類零天然純添加的外賣要健康。”
邊說,夏成熠邊朝小貓咪攤開雙手,表示遊戲結束,二人同時收獲了一連好幾聲夏懷民的不滿嚎叫。
岑冬樾這才想起自己最近加班過度,已經很久沒去超市采購。
不是不适應國内便捷的外賣,而是逛超市時的煙火氣,能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活人。
那種在家人身上才能體會到的安心,他得在超市裡找。
正要掏出手機點外賣應急,就聽見夏成熠說:“零天然純添加的外賣我點了,估計還得等半個小時吧。”
話音剛落,就見原本在他手裡的逗貓棒,出現在夏成熠手裡。
下一秒,滿室都是貓咪的愉快叫聲。
小貓咪這種生物總是充電兩小時,活動五分鐘,不一會兒就讓夏成熠給玩沒電了,正對着飯盆吭哧吭哧努力啃着貓糧。
她把逗貓棒丢在茶幾上,洗漱完剛一坐下,就被岑冬樾摟住。
頭埋在她頸間時,因為環住她的大動作,而被扯開的睡衣衣領,露出岑冬樾筆直的鎖骨,上邊是她留下的淺淺牙印。
岑冬樾沒頭沒腦地悶聲說:“熠熠,一件事值不值得做,該由做的那個人決定。”
剛想問他是什麼意思。
腦子裡忽然劃過昨晚的場景。
她擡手摸了摸他發絲微涼的腦袋,“可你這選擇,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
“那他都這麼說你了……”
岑冬樾耍小孩脾氣似的說:“别管我自損多少,我就是想整他。現在把他放在岑家的眼皮子底下,省得他又去找你麻煩。”
心髒因為他的話,倏忽間,咚咚跳得極快。
原本輕撫着腦袋的手頓住。
心裡湧現出的依賴感,讓夏成熠覺得一陣不妙。
自父親殉職、母親出國後,她依靠的從來隻有自己。
她也習慣這種孤獨感。
可現在,和她上一次逃跑的理由一樣。
她對生活的掌控感居然開始消散,意味着她長久以來保持的穩定,正在被岑冬樾逐點擊破。
而她讨厭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很讨厭。
“衣帽間左邊的衣櫃,有我估着你尺碼買的衣服。”岑冬樾把手搭在了她輕撫他腦袋的手背上,“熠熠,還要摸摸。”
被他搭住的手緊握,夏成熠一把推開他,冷着臉說:“岑總,擺正自己的位置,别做不該做的事,好嗎?”
岑冬樾愣愣看着突然變臉的夏成熠。
上一秒還溫存着。
怎麼下一秒說翻臉就翻臉了?
他勾起嘴角自嘲道:“夏工,我怎麼就沒擺正自己的位置了?我是妄圖上位的小三嘛,我心裡清楚得很。”
“你清楚就好。”夏成熠笑笑摟住他的後頸,徐徐靠近,和他耳鬓厮磨着。
隻是下句話不若她溫情的舉動,宛如提起裙子就不認人的渣女。
“那就讓這種關系繼續純粹下去,别跨過我替我做決定。無論我是被為難也好,還是以後都沒有工作也罷,我都不需要你替我出頭。”
怎麼幫她出頭還惹她不快了?
他還沒明白夏成熠到底要什麼,下一秒就被她更用力推開。
而那個翻臉的人,拿起包就換鞋往外走,不給他留一點反應的時間。
夏成熠開門時正好遇上外賣員,她漠然走出,不理會一切,腳步急得像是對安全感馬不停蹄的迫切。
坐上車時,她承認她的不安消失了。
可伴随着心髒一陣鈍痛,又生出另一種不安。
可能是因為睡得太晚,雖然她覺得更多是因為岑冬樾看她的眼神。
對自己的嘲弄,對她突然冷漠的不解,夾雜着她看不懂的情緒,化作與她撿到夏懷民時的可憐兮兮眼神一樣。
這種眼神,雖不舍,卻也真的看得她越發不安。
再不遠離,她可能就離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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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周六,夏成熠估摸着智域大概又去找女朋友玩了,推開家門的動作帶着不耐煩的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