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地處南方,一到夏天,越夜越精彩,加之小龍蝦本來就是夏日夜宵首選,已經十點多,巴裡蝦莊門口依舊排了不少人。
夏成熠跟着岑冬樾從門口擠了進去。
望着比門口人更多的大廳,她扯了扯岑冬樾的衣擺,靠近他耳邊說:“今天人也太多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要不算了吧?”
也不知岑冬樾哪來的反骨,無視周圍喧鬧,淡淡道:“我說今天請你吃巴裡蝦莊,今天就一定能讓你吃上。”
店長本就笑着應對客人,看見岑冬樾,立馬把客人交給前台,朝二人走來時臉上笑意更深了些。
“岑哥!”店長迎着二人往裡走,“左哥已經提前打好招呼了!”
剛落座茶還沒喝上,她就見一道道菜往他們這桌來,上到最後的麻辣小龍蝦,店長又出現,笑問:“岑哥,今天喝點嗎?”
還以為是岑冬樾經常來,看樣子是左磊沒少帶朋友來。
岑冬樾沒有立即拒絕,而是看向她,“要嗎?”
炎炎夏日,吃的還是麻辣小龍蝦,不來點似乎有些對不起連日加班的自己,而且薅資本主義的羊毛,建設她的和諧主義社會,也沒什麼不對。
夏成熠堅定點頭,對着店長伸出兩根手指,“兩瓶,啤的!”
畢竟有岑冬樾在,她少喝點好。
省得轉頭又被他訛上了。
她看着面前的麻辣小龍蝦、爆炒花甲熱氣騰騰,涼面噴香滿鼻,讓原本就饑腸辘辘的她,現在更餓了。
估計是岑冬樾電話裡提前吩咐過,菜肴都沒放香菜和蔥,省了她一番挑挑揀揀的功夫。
周圍食客喧鬧,喝酒劃拳嚷嚷的人比比皆是,二人說話要不得扯着嗓子,要不就得靠得極近。
扯嗓子着實累人,他們齊齊選擇了靠近說。
夏成熠接過岑冬樾遞來的一次性手套戴上,邊剝蝦邊問:“和店長這麼熟,你之前來過?”
岑冬樾手裡剝好的蝦頓住,随後放在了自己碗裡,“來過一次,這裡是左磊和他一個朋友合夥開來玩的。”
所以作為股東的朋友,從不接受預約的巴裡蝦莊,硬是給岑冬樾開了個可預約的後門?
他們這種有背景的公子哥兒,還真隻适合當她的老闆!
心裡腹诽着,轉眼店長就為她送上兩瓶啤酒,還是帶着冰箱深處白霧的冰鎮啤酒,和麻辣小龍蝦就是絕配中的絕配。
知道岑冬樾要開車,她問都沒問就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總算是解了口腔裡的辣。
岑冬樾像是沒話找話一樣,問了個她之前問過他的問題,“今天也是加班到這麼晚?沒點自己的生活?”
夏成熠一個沒忍住,笑了。
也不把對面人當老闆,她徑直吐槽道:“你這個資本家當得不及格啊!怎麼能問員工的私生活呢?員工就該全身心為公司奉獻!”
“我倒也沒這麼黑心。”岑冬樾頓了頓,“你以前也這樣?”
五隻蝦尾放滿一勺子,她拿起勺子就往嘴裡送,咽下才回答:“我倒也沒大膽到敢和以前的老闆吐槽這些。”
刺麻的辣意擴散在口腔和舌尖,又被她用一口冰鎮啤酒壓下。
因為她的随意,岑冬樾笑笑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以前也經常加班到很晚?”
夏成熠坦誠道:“幹我們這行的,都這樣。”
每次喝酒都得脫手套,她嫌麻煩,索性一次剝了小半碗,再一口酒一口配菜吃了起來。
“但也有點不同吧,我習慣晚上加班,我師傅一般都早晨六點多跑回去加班。公司保安還兩班倒,我和我師父還重疊了八個小時的正常上班時間!”
見岑冬樾滿臉一言難盡,她卻對那樣的生活習以為常。
畢竟每個行業都一樣,有人為錢發電,有人為愛發電,都得為點什麼才能走更遠,不然早跑了。
仗着酒意,她膽子更大了些。
“岑冬樾,你們這種富二代,不對,你家應該已經富好多代了吧?你們這種有錢人,不都是要回家繼承家業的嗎?”
“也不一定。”岑冬樾剝蝦的手一直不停,“畢竟我爸那輩三兄弟姐妹,我堂哥表姐也不少,要繼承也不一定非得我繼承。”
“九龍奪嫡?”
“……岑家那個不是皇位,如果她們願意接那擔子破事,我表姐堂妹也能是霸總。”
“那你表姐可千萬不能姓王,不吉利!”
“……我回去提醒一下我爺爺,讓我姑姑換個丈夫。”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瞎扯着,仿佛置身真空層,對周遭的喧鬧充耳不聞。
在松緩的氣氛下,夏成熠一杯接一杯,腦子連帶着雙眼越發迷蒙,總覺得很神奇,她碗裡的小龍蝦肉就沒斷過,一直吃一直有。
越吃越撐,她擺擺手說:“岑冬樾,我飽了,很飽!”
“能自己走嗎?”
“可以!”
午夜,車水馬龍退場,喧嚣鼎沸散去,隻餘路燈下被拉長又縮短,再拉長再縮短的形單影隻,步履緩慢穩妥,踏入聲聲蟬鳴中。
那個大言不慚說自己“可以”的人,最後還是落在了岑冬樾背上,隻要他走慢了點,背後那人嘴裡“駕”個不停。
不僅自己挂在了他背上,包也挂在了他脖子上。
夏成熠碎碎念道:“呔!龍兒,看為師怎麼一金箍棒送這妖孽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