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應聲,那人與她擦身,一聲不吭的上了樓。
她聳聳肩,龇牙吸了口涼氣,又本能裹緊了衣領,這才迅速踩着小碎步溜下了樓。
宋家别墅。
徐惠莉剛從桑拿房裡出來,裹着真絲睡袍輕酌了兩口Romane Conti,正是通體舒暢的時候,卻意外接到徐離的電話。
“呦,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沉默無聲,隻斷斷續續傳來略微急重的呼吸聲。
“怎麼不說話?”徐惠莉眉頭微皺,察覺些許怪異。
半響無語,徐離終是開了口,“這些年,你開心麼?”
她聲音很低,幽幽然然,問的不真切,聽的人卻毛骨悚然。
徐惠莉微微發怔,身子不自覺有些僵硬。
“你又發什麼瘋,大半夜的,早點睡。”她胡亂搪塞,言語躲避。
可徐離顯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她自顧又道:
“如果有一天,宋家破産了,維持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準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用不着你操心。”
“徐惠莉--”
“你有沒有家教啊?我是你媽,大名是你随便喊的?”徐惠莉一下拔高了嗓門兒。
“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别告訴我。”
徐離說的平靜又冷淡,徐惠莉一怔,正要發作,電話卻瞬間挂斷,一陣盲音。
她氣的撈起面前的高腳水晶杯,順手就想摔出去,結果才伸了半寸又及時縮了回來,一滴不剩的将杯中猩紅掠盡。
心髒怦怦的亂跳,跳的心虛,卻又無奈。
“小木橋路2号,時光咖啡,把我的包送過來。”
吳玉一收到徐離的回信兒立馬就擡腳出門了。
徐離給她點了杯卡布奇諾,熱乎的很。
“你怎麼回事,吃着飯呢,人突然就沒了,去哪兒了?”
徐離縮在沙發上,一陣冗長的沉默,并不搭話。
吳玉見她雙眼呆滞無神,似魂出了竅,心底不自覺歎了口氣。
“其實吧,宋嘉珏有的,你也可以有。”
她瞥見徐離嘴角那道口子,應該是時策咬的吧,雖然結了痂卻仍舊顯眼,看着力道不輕。
“你讓我安靜會兒。”
徐離沒有擡眼看她,縮着身子,有氣無力的應道。
“行,我閉嘴,你愛怎麼着怎着吧,反正誰的你都不聽,倔的很。”
吳玉話裡嗔怪,身子卻老實,見徐離沒精力搭理自己,知趣的掏出手機倒騰,順帶陪着她坐了會兒。
咖啡店十點打烊,陰冷的街道上已經望不見幾個人影了。
吳玉原本想送她回公寓,被她拒了。
出租車司機與她一般沉默,除了窗外的斑駁孤寂作陪外,一切都很安靜。
掏出鑰匙,開門,關門,黑暗在一瞬侵襲而來,肆意張狂,她似乎習慣了,并沒有第一時間開燈,自顧摸索着進了衛生間。
就着窗外灑落的零星光線,她撈了一把涼水抹面。
嘶,真冷。
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毛孔充斥着被寒氣掀開的刺骨感。
“滴答”一聲。
有背道而馳的溫熱沿着鼻周滑落,與唇間相侵蝕,腥氣驟然蔓延。
她垂頭,神色呆滞的注視眼前那片散着涼氣的灰白瓷磚,有猙獰的猩紅滴落積聚,輪廓像極了花葉生世不相見的曼珠沙華。
奇怪,竟有種莫名的舒适感。
一秒,兩秒。
血腥在她的無動于衷裡,輕而易舉的侵占了整個臉池。
科學說,人是無法悶死自己的,身體的自救本能會在生死分離的最後一秒卸甲投降。
所以,要懷有多大的勇氣,人才會放棄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