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姜芝芝感覺十分尴尬，她隻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走下樓，便被迫聽到了陸錫烨家隐秘的私事。

但尴尬歸尴尬，她還是從樓上走了下去，客氣地喊了一聲，“叔叔，您好。”

陸衡山回頭看了一眼姜芝芝，本想要發怒，但奈何姜芝芝看起來實在太乖巧，完全就是一個乖乖學生的樣子，他愣了一下。

他還以為陸錫烨帶回來的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孩。

輕咳了一聲，陸衡山的聲音下意識地輕了一些，但依舊嚴厲，“你是哪個學校的？叫什麼名字？”

“我是陸錫烨的同班同學，姜芝芝。我是來給……”

“姜芝芝，你回家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錫烨忽然打斷了她。

姜芝芝無視了他，依舊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叔叔，我是來給陸錫烨補習的。”

“補習？”陸衡山懷疑自己聽錯了，嗤笑道：“他會補習？”

“是的，陸錫烨這次三模考試考了……”

“姜芝芝！你說什麼廢話……”陸錫烨氣得沖過來，拉着姜芝芝便要推她出去。

姜芝芝甩開他，“這次陸錫烨考了243分，是班裡的第28名！”

28名？243分？那三科的平均分豈不是八十多分？

陸衡山不敢相信，上次期中考試，陸錫烨還是班裡的倒數第一，總分隻有幾十分！

“叔叔，您是不是應該向陸錫烨道歉呢？”

“姜芝芝，我家的事和你沒關系，你插什麼嘴？”考試結果下來之後，陸錫烨的确曾經想過，如果陸衡山看到他的分數，會不會開心？

可是此刻，他一點也不想讓陸衡山知道。

這些天來，他所有的努力，都像是笑話一樣。

“你閉嘴！”

姜芝芝一把将他推開，走到了陸衡山的面前，嚴肅地說道：“叔叔，家暴是不對的，我在學校門口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您二話不說先給了他一個耳光，今天又是如此，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情況下，您第一時間選擇了暴力。”

“您真的愛自己的兒子嗎？您對他沒有任何信任，也完全不了解，這一個月以來，你從來沒有到這裡看過他，更不知道他的努力，今天三模考試的結果下來，他的成績有了這麼大的進步，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你的出現，卻給他帶來痛苦。”

“我雖然是他的同學，但也是他的補習老師，站在他的老師的角度，我想為他讨個公道。”

“請您向他道歉。”

姜芝芝頓了頓，又禮貌地道：“上面的這些話，隻是我站在一個旁觀者角度的看法，我是外人，你們的家事還是要自己處理，我告辭了。”

說完，她背着書包走到玄關，換了鞋便走了出去。

陸錫烨緊緊地攥着拳頭，強忍着委屈。

姜芝芝的這一番話，讓他幾乎都要忍不住哭出來，可他倔強地咬唇，好一會兒，迸了一句，“我以後再也不會學習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沒等陸衡山說什麼，他轉身跑回了樓上自己的房間，鑽進了被子裡。

樓下客廳裡，陸衡山坐在沙發上，緊抿着唇沉默。

他看到扔在沙發角落裡陸錫烨的書包，伸手拿了過來。

從書包裡，他翻出了三模的那三張卷子。

旁邊還有一個厚厚的有些破舊的練習冊。

陸衡山翻開，裡面的每一頁都做完了，認認真真地用紅筆批改過，很明顯可以看出哪道題做對哪道題做錯了，甚至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各種記号。

如果剛才姜芝芝沒有說那一番話，就算這上面是陸錫烨的字迹，他也是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他做的。

原來，他真的錯了……

陸衡山摩挲着練習冊，冷峻的臉上不禁生出幾分愧疚。

*

“徐老師，今年一中點招的三個名額，我已經選好了，你看怎麼樣？”

徐海燕剛一進校長辦公室，便聽到校長說道。

馬上就要六月了，距離六年級學生畢業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學生的成績基本已經很穩定了。

每年這個時候，一中點招的名額都會下來。

拿到名額的學生不用參加招生考試，便可以直接進市一中的重點班。

徐海燕拿起校長圈的那三個名字，愣了一下，“校長，怎麼沒有姜芝芝啊？從二模開始，她的成績一直穩在班級前三，這次甚至還考了290分。”

“那也隻是從二模開始嘛，小學六個年級，林清雨、許清博和林嘉毅他們三個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這樣成績穩定的學生進了初中之後也會成績穩定，不會丢咱們學校的臉。”

“可是往年都是班級前三啊，林嘉毅他……”

林嘉毅隻是這次考了第四名，他的水平是在班級六七名左右，這次超常發揮了而已。

讓他點招，有點說不過去。

“名額已經定了，你下去安排吧。”校長冷着臉，不給任何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