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姜芝芝如往常一樣,來到陸錫烨的家裡。
補習了兩個小時,八點之後,姜芝芝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從書包裡拿出一千塊錢,放在了桌上。
“陸錫烨,補習到這裡就結束吧,以後我不會再來了。”姜芝芝平靜地說道。
“為什麼?是因為我搶了李文清的座位?可我已經道歉了啊,我是真心要給他道歉的,是王偉他們幾個給搞砸的!”陸錫烨覺得很委屈,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别人道歉,可這樣姜芝芝竟然還是不能消氣,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姜芝芝的原諒?
姜芝芝擡眸看着他,“你真的是真心道歉嗎?如果你真心道歉,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早上那個樣子!你隻會以自我為中心,從不會考慮别人的感受。陸錫烨,我就說過,如果你不改變的話,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改變?你到底要我改變什麼?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啊,我有在好好學習,做錯了事情我也有向别人道歉。你還要讓我做什麼改變?”陸錫烨因為委屈和不解,聲音忍不住大了些。
看着他這個樣子,姜芝芝沉默了下來。
她默默地拿起書包,往樓下走去。
“姜芝芝!”陸錫烨起身抓住她的手臂。
姜芝芝淡漠的甩開他,“你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改變?也許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所以你理解不了李文清,也理解不了我。”
前世,她也曾經像今天上午一樣,被陸錫烨在全班同學的面前戲弄,王偉一群人一唱一和,鬧的比今天還要厲害。
她難堪得簡直想死。
那麼久遠的事情,她以為自己早就已經不在意。
可今天陸錫烨在講台上鬧的那一場,仿佛一下子又把她拉回了過去。
就像是揭開她還沒有完全長好的傷疤,露出血淋淋的血肉。
她疼得厲害,幾乎要窒息。
從陸錫烨的家裡走出來,姜芝芝深深呼了一口氣。
仿佛從心底裡卸下了一塊大石,一身輕松。
屋子裡,陸錫烨看着桌子上的一千塊錢,委屈得眼眶泛紅。
他不懂,真的不懂,李文清都已經說了不在意,為什麼姜芝芝卻怎麼也不肯原諒他。
這隻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綠豆的小事……
周六,跆拳道訓練,陸錫烨還以為能夠借此和姜芝芝緩和關系,可姜芝芝卻申請換了組,他們再也不是隊友了。
一下子,她好像把他自己從他的周圍完全摘了出去似的。
陸錫烨覺得沒勁,上午訓練完,便直接退了學。
周一上午,他又強制性地和李文清換了座位,坐到了第五排。
之後的一個月,姜芝芝和他再無交集,陸錫烨又恢複了以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和王偉一群差生厮混,學業更是再沒碰過。
有的時候,姜芝芝看到他那放縱自流的樣子,覺得之前一切恍如一場夢。
他真的有好好學習過嗎?
以前他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是不是隻是她的幻想?
但哪怕是恍惚,也隻是一刹那。
姜芝芝很快就回到自己的世界裡,讀書、學習、備考……
畢業考試前不久,班裡的所有同學和老師一起在教學樓前拍了畢業照。
班裡的同學都在忙活着互相送同學錄,姜芝芝收到了很多,一張一張的認真填寫。
重生一世,她自然知道,畢業之後,這些同學錄十有八九不會再被翻開,也不會有人通過這個來聯系别人,但它是畢業前的狂歡,是大家曾經在一起過的證明。
姜芝芝也買了一本,在班裡傳着互相寫,留作紀念。
下午自習課,姜芝芝收到了一本藍白雙格的同學錄,頁主的名字是陸錫烨。
姜芝芝看着這本同學錄,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默默的拿起筆,選了一張寫了下去。
寫完後,她自然而然,把同學錄傳給了後面的人。
沒一會兒,她自己的同學錄也傳回了她的手裡。
姜芝芝翻開看了看,大家寫的都很正常,隻有陸錫烨,把前面的填了之後,反面一個字也沒有寫,在上面畫了一頭豬。
*
前面的李文清寫完,把同學錄放回了陸錫烨的桌上。
陸錫烨剛才看到姜芝芝寫了很久,心裡莫名生出幾分緊張。
他深吸了口氣,裝作不在意地将同學錄打開,刷刷刷地翻到姜芝芝的那一頁。
正面寫的工工整整,她的生日、血型、愛好、地址、電話,甚至都寫了。
陸錫烨滿意地翻到反面。
密密麻麻的小字一下子沖擊到了他。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冰,水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繩,輮以為輪……”[1]
啊?
這是啥?
*
六月二十五,畢業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