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班會,1班根據月考成績排座位,姜芝芝第一個,一如既往地選了第三排靠窗的位子,從這裡可以看到樓下的操場,操場四周的胡楊樹葉大片大片的落了一地,滿地金黃。
她喜歡日光從窗外灑進來時,暖洋洋的樣子。
許清博和姚嘉琪并列第二。
和小學時一樣,許清博選了姜芝芝前面的位子。
姚嘉琪走到靠窗的過道裡,竟一下子坐在了姜芝芝的旁邊。
姜芝芝微微一怔,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姚嘉琪輕哼,“怎麼了?我不能坐這兒?”
“可以。”
姜芝芝說完,拿出本子開始寫作業,仿佛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站在後面等着挑座位的李蓉蓉氣壞了,咬着牙道:“姚嘉琪是故意的,她在針對我。”
林清雨道:“這也沒辦法,她考的分數比我們高。”
“她本來就不喜歡芝芝,以後肯定會找芝芝麻煩的。這個人心機真深,真讨厭。”李蓉蓉氣憤不已。
林清雨和以前一樣坐在了中間第二排的位子,李蓉蓉則是坐到了靠窗的第四排,成了姜芝芝的後桌。
周三下午第二節課,是十班的體育課,一班在上自習。
第二節課結束,課間李蓉蓉戳了戳姜芝芝,歎了口氣,“芝芝,你剛才看到窗外了沒?”
“看什麼?”姜芝芝回頭。
“陸錫烨呀,你沒發現他現在很反常嗎?”李蓉蓉道。
姜芝芝沉默了片刻,嘴唇微抿,“他怎麼了?”
“以前他們體育課的時候,陸錫烨都跟班裡的男生一起打籃球,玩得可好了,可現在,他總是一個人坐在一邊,好像沒有人和他玩,你說他是不是被孤立了啊?”
孤立?
姜芝芝的心口仿佛被戳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陸錫烨會被孤立嗎?怎麼可能?
從來都是他孤立别人的份兒。
“哎,其實有時候覺得陸錫烨也挺可憐的。”李蓉蓉歎息地道。
姜芝芝不知道說什麼,她是同情陸錫烨,可是在那之前,她更同情自己。
陸錫和她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的生活就像兩條直線,曾經短暫的交叉,然後沿着各自的方向漸行漸遠。
*
十一月二十二,小雪。
天氣冷得格外的快,學生們也都陸陸續續的換上了冬季寬大臃腫的校服。
姜芝芝在宗老的指導下,已經學完了初中物理的大部分課程,不過接下來,宗老讓她轉戰數學,準備明年的全國數學聯賽和國際奧數比賽。
宗老說,數學是一切一切的基礎。
姜芝芝越接觸宗老,越覺得他不簡單,遇到這樣一位老師,讓她絲毫不敢懈怠。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宗老失望,更不能給宗老丢臉。
下午放了雪,下了飄飄揚揚的大雪。
姜芝芝如往常一樣,和許清博李蓉蓉一起乘坐公交到了體育館,然後又一起轉了線。
他們都不是回家,姜芝芝是去圖書館,許清博和李蓉蓉是去奧數補習班。
大雪紛紛落着,路上車水馬龍,又好似萬籁俱寂。
從圖書館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姜芝芝下了公交,往家的方向走去。
昏黃的路燈下,她踩着吱吱呀呀的雪。
走到家門口的巷子前,姜芝芝忽然想起,自己的筆芯快用完了,前面正好有一家文具店,她便走了過去。
剛走到前面的巷子口,她聽到裡面傳來打架咒罵的聲音。
這裡臨着體育場,常常有附近的小流氓在這裡尋釁滋事,姜芝芝已經習以為常。
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走巷子口走過去的時候,餘光忽然注意到巷子裡那戶人家燈光映照下,那群正在打架的人裡,有一人穿着一中的校服。
校服的拉鍊敞開着,露出裡面毛絨絨的紅色毛衣。
姜芝芝下意識地向他們看了過去。
果然,那個穿着紅色毛衣的,是陸錫烨。
巷子裡一共五個人,四個人打陸錫烨一個。
“特麼的,你打我小弟就是打我的臉知不知道?”
“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不就是家裡有幾個臭錢嗎?在學校裡拽什麼拽?”
“陸錫烨,你今天打我的時候挺爽吧,現在還爽不爽?”
“……”
陸錫烨雙拳難敵四手,被打得鼻青臉腫,校服都被扯破了。
但他一聲也沒坑,哪怕被兩人摁着,也絲毫不肯服軟。
“跪下叫聲爺爺,這次就饒了你!”
“哪能這麼便宜他?他那麼有錢,讓他拿兩千塊錢來給咱們花花!”
“對!跪下叫爺爺,再給我們兩千塊錢!”
陸錫烨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們就弄死我。”
他好像什麼都無所謂,連命都不要。
“碼的!真當老子不敢弄死你?”
那個小混混被陸錫烨惹火了,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陸錫烨本來就被打得站不穩,一下子倒在了雪地裡。
但是他非但不喊疼,反而還笑了起來。
他被打得吐了血,嘴巴裡一片紅,笑起來有些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