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好多了。”陸錫烨對程玉萍大咧咧的一笑,看起來又陽光又帥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得了抑郁症的樣子。
“好多了就好,多吃點,還有什麼想吃的盡管跟阿姨說,阿姨都給你送來。”程玉萍神色寵溺,心裡卻有些心酸。
聽到程玉萍這麼說,陸錫烨抿了一口勺子,低頭閃躲着視線,小聲地問:“阿姨,姜芝芝呢?”
還在生他的氣嗎?
怎麼到現在也沒來看看他?
“芝芝去外地了。”程玉萍道。
“外地?她一個人去?”
“她那個老師帶她一起去的,他們很早就說好了,我想着她還從來沒有出去玩過,就讓她去了。”
她竟然走了!
走之前,也沒跟他打個招呼,發個消息。
陸錫烨心裡忽然湧上一股酸澀,他撇着嘴巴,哼哼道:“阿姨,你還真是放心,萬一那個老師是壞人,把姜芝芝賣了怎麼辦?”
“啊?不會吧?我見過芝芝那個老師,他是個好人,還是個大學教授呢,不會騙我們芝芝的,你想多了。”
“那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說是兩個星期。”
陸錫烨氣鼓鼓地咬了一下勺子,放回了粥碗裡,“我吃飽了。”
他往後一靠,倒在病床上,看起來神情有些幽怨。
“周阿姨,我手機呢。”
“在家裡呢,當時手忙腳亂的,哪還有心思給你拿手機啊。”周阿姨把床上的小桌子和飯碗收拾了,埋怨道:“真是個小祖宗,你簡直吓死我了,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你爸交代啊?以後可千萬不能這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
一個上午,這樣的話,他聽了十幾遍,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
不過,他當時是真的沒有想尋什麼短見。
他也不想一直在床上躺着,可是,他一點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周圍安靜極了,那一瞬間,好像就是他的整個人生,所有的痛苦都一下子瘋狂地湧上來,将他席卷進無法呼吸,無法動彈的深海裡。
他想到媽媽的死,想到陸衡山的那些女人,想到他們之間的争吵,想到自己在姜芝芝面前無法自控的暴躁……
他的人生,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他拿出手機,給姜芝芝打了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可最終都沒有勇氣發出去。
他知道,自己肯定又被讨厭了。
就那樣,他躺在痛苦的深淵裡,每回想一次過往,就像淩遲一次自己的靈魂。
他隻是陷在那樣的痛苦裡出不去,就那樣昏了過去。
不過現在,他忽然感覺好多了。
有點……想給姜芝芝打個電話,聽一聽她的聲音……
*
飛機在一個空曠的停機坪降落,不過這裡不是城市,而是在一座偏僻的山莊裡。
“芝芝,清博,你們兩個這兩個星期就暫時住在這裡,房間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先帶你們過去。”許鴻瀚說完,又轉身對那個黑衣男人說道:“小秦,你先送老師和林姐去基地,我晚點過去。”
說着,他把身上的一串車鑰匙扔給了那個小秦。
姜芝芝詫異地道:“師兄,我們不和老師住在一起嗎?”
“老師住基地那邊,我們的研究遇到了一些情況,需要老師指導,不過我們現在的這個項目是需要保密的,外人不能随便進去,你和清博隻能住在這裡了。這裡離基地很近,平時基地裡研究人員的家屬來探視,都會暫時住在這邊。”
“這邊有超市、飯店、娛樂設施,那邊還有天文台可以看星星,你們在這邊先玩兩天,等我有空帶你們去基地的可參觀區去看看,你們兩個肯定會感興趣的。”
“對了,待會兒我帶你們先去超市一趟,買一些這幾天用的日用品。”
許鴻瀚一邊解釋,一邊帶着他們往住宿區去。
“小叔,那邊的山可以上去嗎?”許清博指着旁邊最高的那一座山,問道。
這裡算是一個四面環繞的山谷,左右都是連綿不斷的山脈。
“當然可以,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今晚可以夜爬,早上在那座山的山頂可以看到很美的日出。對了,天文台正好也在那座山上,你們還可以到那裡看星星,一舉兩得。”
“夜爬?”
“放心,這裡很安全,山上也沒有大型野獸,不過晚上爬山還是有些吓人,害怕的話就算了。”
“誰說我害怕了?!”許清博不甘示弱,倔強地道。
許鴻瀚戲谑地掃了他一眼,又看向姜芝芝,“怎麼樣,小師妹,你想夜爬嗎?”
姜芝芝還沒有夜爬過,而且她也沒有去過天文台看過星星,倒是有些心動,“如果真的沒有危險的,也可以。”
“既然這樣,那今晚我帶你們夜爬。”許鴻瀚對姜芝芝溫柔地笑道。
許清博詫異,“小叔,你待會兒不是要去基地嗎?還要回來嗎?會不會太匆忙了?”
“沒關系,雖然這裡很安全,可我也舍不得我的小師妹摸黑夜爬啊,當然要做她的護花使者了!如果是清博你一個人的話,我就不回來了。”許鴻瀚好像在開玩笑,又好像有點認真。
許清博一臉無語。
他爸媽總說小叔一心鑽研,馬上奔三了,連個女朋友也不找。
現在在姜芝芝這個小師妹面前,不是挺會“開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