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是被凍醒的。
上一秒她還在旅行大巴上打盹,海風混着防曬霜的氣味黏在皮膚上。此刻卻蜷在雪地裡,短裙下雙腿青紫,呼出的白霧裡飄着血腥味。
遠處公寓亮着詭谲的暖光,像極了公司年會上那顆被血漬噴濺過的聖誕樹。
“這年假……該不會是老闆給我的臨終關懷吧?”她搓着手臂苦笑。
此刻她也别無他法,一步一步艱難地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房門是開着的,林詩敲了下沒人回應,她幾乎凍得快沒有意識,身體本能像溫暖的地方彙聚,來到爐火前,看着火光一點一點吹去她身上的寒意,她感覺活了下來。
哎喲,這破天可真冷。
她打量着四周,門内景象卻讓她瞳孔驟縮——
六七個男女圍坐在血色地毯上,中央粉色兔子玩偶咧着豁口,腹腔塞滿人類指骨。戴眼鏡的男人正顫抖着剪開它的肚皮,血珠濺上牆面的老舊挂鐘,那一行人根本沒有人注意她的存在,好像她是空氣人。
12:00的鐘聲響起,秒針卡頓的聲響中,林詩聽見童謠:
“黑黑的夜裡抱娃娃……找到個紅衣小娃娃。”
“啊!!!”
男人突然慘叫甩開剪刀,玩偶眼珠竟骨碌轉向林詩。
花臂壯漢一腳踹開他:“慫貨!”
角落裡傳來清冽男聲:“别碰,它在計數。”
林詩轉頭,看見青年抱膝縮在陰影裡。他睫毛沾着雪,鼻尖凍得通紅,像隻被雨淋濕的薩摩耶。
“蘇錦是吧?”她想起剛才人群的嗤笑,“你看出什麼了?”
“玩偶流血淚的次數。”他指着地闆,“七次後,可能會觸發死亡規則。”
話音未落,壯漢挑釁似的已經撕開玩偶,似乎很不相信他。
暗紅液體噴湧而出,凝成血蛇纏上他腳踝,扯着他令他動彈不得,不過是一刹那,暗紅的液體已經将他們吞噬殆盡。
“上二樓!”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大家就像無頭蒼蠅找到了自己的家,往二樓爬。
人群推搡逃竄時,不知道是推了他一把,眼看着蘇錦身形不穩,就快踩空的時候,林詩出于好心拽住蘇錦手腕。
他指尖冷得像冰,聲音卻帶笑:“姐姐要帶我私奔?”
林詩當時隻覺得,這人可真自戀。
林詩和剩餘的人來到安全的地方,松了口氣,松開了手,和他保持着距離。
蘇錦看出她的小動作,想起剛才掌心傳來的溫度,他就有點無法遏止的開心,仿佛心裡在放一串串煙花。
林詩看着樓下的慘狀,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看到他們失去意識變成一攤血水的樣子,一種惡心感湧入喉嚨,她強壓下去,扭過頭看到大家臉色也都差不多,畢竟是第一次見這個場景,臉都憋成豬肝色,還有的人直接扭過頭去不看這個場景。
樓上的氣氛依然緊張,大家心有餘悸,紛紛讨論着下一步該怎麼辦。
突然,一聲尖叫打破房間的寂靜。衆人轉眼看去,隻見一個和林詩年齡相仿的女人不知從哪裡跑出來,她的臉上充滿恐懼,手指顫抖着指着樓上的一間卧室。
大家都心照不宣,除了那個叫蘇錦男人像個小女生一樣躲在人身後,幾個膽子大的男人随手操起順手物件慢慢靠近那個反常的卧室。
林詩想印象不深刻都難,她記得,這個膽小鬼叫蘇錦。
門被推開,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卧室裡布置的古樸典雅,一張大床占據着房間的主體位置,床頭挂着一幅寓意吉祥的吉娃娃的畫,卻在此刻顯得如此驚悚,周圍人環視一周,确定沒有異常,轉頭看向尖叫的女人。
“徐燕,這裡并沒有什麼東西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徐燕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聞言一臉不可置信,當看到這空蕩蕩的房間,她試圖解釋:
“當時我看見這裡有一個小孩就坐在那裡問我要不要玩遊戲。”
她指着床沿,信誓旦旦地再三強調着。
“我覺得她看到的應該沒有錯,這個地方太詭異,現在當務之急是我們如何熬過這個夜晚。”其中一人說道。
“不如住在一起?這樣好有一個照應。”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