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似乎在思索。
季從舟:“不然我就先給你起個小名叫着?”
小姑娘大約很是抗拒這個提議,猶豫半晌,摸了下脖頸間的紅繩,拎出一塊品相極好的暖玉,上面刻着精美繁複的紋樣。
溫亭目光在暖玉上停了片刻。
季從舟猜測:“你的意思是,名字刻在這上面了?”
小姑娘微微點頭。
暖玉的紋樣設計很有巧思,線條流暢清晰,即便被指明了上面有個名字,也極難辨認。
季從舟皺着眉觀察半晌:“溫兄,你看能不能找出來?”
溫亭接過來,對着燈燭認真尋找。像是想到什麼,拇指指腹在紋樣上摩挲:“……是個‘婳’字。”
季從舟好奇地探頭過去。
“并非是在紋樣之外單獨刻了個字,而是改變字形,将字化作紋樣。”
季從舟頓時思路開闊:“還真是靈巧!”他重新将玉佩挂回小姑娘的脖子裡,“那以後就喊你‘婳婳’了!”
小姑娘終于淺淺露出點笑意。
*
兵荒馬亂的一天終于過去。
翌日是個晴天。
季從舟照舊早早起身,前往花園練武。
然而有人到的比他更早。
“溫兄!”季從舟眼睛一亮,“怎麼這麼早就起身了?”
溫九在一旁解釋:“難得的大晴天,公子說趁天好把草藥晾曬晾曬。”
溫亭身前擺了大堆的草藥,正條理有緻地擺弄着。
季從舟咋舌:“這麼多!”
“左右閑來無事。”溫亭爾雅一笑,見季從舟箭袖勁裝,“季公子是要練武?”
宅院到底不大,能練武的地方也就隻有此處。
不等季從舟點頭承認,溫亭已經停下手裡動作:“我們換個地方。”
“不用不用。”季從舟連連擺手,把折扇往腰間一别,“不在這一時半會兒,正巧我也來學着認認藥材。”
說着,他已經坐下拿起一株草藥詢問。
溫亭見狀便也沒再堅持。
季從舟半是認真學認藥材,半是天馬行空地閑叙。
“說起來,”季從舟靈光一閃,望向溫九,“溫九小哥近來若是得空,能不能在武藝上指點一二?”
溫九:“季公子的武藝已是很出衆了。”
季從舟駁道:“習武哪能故步自封?必得時時練習,久久為功。”
“季公子好境界!”溫九贊了聲,坦誠道,“不過非是小的不願意指點,實在是咱們的路數不同,若是貿然提建議,怕是有害無益。”
季從舟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習武還有路數之分?”
“昨日公子雖抱着婳婳小姐,但也能看出出招頗有章法,敢問公子可是有師承?”
“是家裡人相熟的友人,于武學一道頗有演習。”
“這便是了。”溫九毫不意外,“季公子學的是正統的武藝,一招一式皆有迹可循;而小的學的是保命的功夫,不論章法,隻看實用。野路子的武藝,實在是指點不了公子。”
季從舟理解地點點頭,又忍不住好奇:“你們總是遇到危險嗎?我看溫九小哥的招式精煉,看上去實戰頗多。”
季從舟問的無心,溫九卻是僵了一下。
溫亭餘光掃過,淡然道:“我身子弱,總要他多費心。”
“原是如此。”季從舟了然地點頭。
這些草藥整理了一上午,到後面,醒了的婳婳也跑過來,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玩耍。
近晌午時,青柯跟門房一道回來。
季從舟問:“可找到了合适的嬷嬷?”
青柯搖搖頭,問:“……您猜我們方才碰見誰了?”
季從舟想不出來:“誰啊?”
青柯:“昨日在慈恩寺與我們動手的仆役!”
“他們不是應該在衙門的大牢裡?”季從舟震驚,“是不是看錯了?”
就連溫九也停下手裡的活兒看了過來。
“就是他們!”青柯斬釘截鐵,“我去衙門外邊打聽了一圈,說那些仆役壓根就沒被送到衙門。衙門的人好似知道他們是哪家的,一進城就把他們放了,不僅如此,還親自把人護送回了府裡!”
“是哪家的人?如此的目無王法!”季從舟忍不住皺起眉。
青柯神情有些古怪,半晌,才慢吞吞地道:“是王家。”
王家?
季從舟本能地想起了堂姐的夫婿家,又想起了那群仆役叫嚣着婳婳是他們小姐的情景。
如果此王家是彼王家,那群仆役是王家的下人……
季從舟不由得瞟了眼婳婳。
那婳婳豈不就是……他堂姐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