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們小姐現在在哪裡?”春枝竭力撐起身子,着急地問,“她現在怎麼樣了?可有受傷……”
“小妹!”門房一直關注着屋内的情況,見狀趕緊進來扶着她,“你先别急,聽公子慢慢說。”
“婳婳昨日有些低熱,服了藥,已經轉好了。人沒有受傷,現如今正在我們府上,我的貼身侍從在照看她。”見春枝仍沒有全然放心,季從舟看了眼門房,“你兄長可以證明。”
門房聽了個大概,雲裡霧裡地答:“昨日公子從慈恩寺回來,是帶了個叫‘婳婳’的小姑娘。”
春枝眼含乞求:“公子,我想見見小姐……”
“見她當然是可以見,隻是,”季從舟坦白顧慮,“王家既在慈恩寺知道了她的蹤迹,現下定然加大了搜捕力度。我前日帶她回城并未遮掩蹤迹,現下王家還沒有排查到,是我們運氣好。若是再明目張膽地帶她出府,難保不會被有心之人注意到。”
“公子說得是,城中不一定安全,還是小心為上。”春枝認同地喃喃,到底還是擔心小姐,恨恨地一錘,“都怪我這幅身子不争氣……”
溫亭在一旁收拾藥箱,不經意地出聲:“身子未愈,不正需要複診?”
春枝和門房面面相觑。
“對啊!”季從舟一點就通,高興道,“我們帶着小孩兒目标明顯,但春枝姑娘你就不一樣了。大夫忙碌,上門求醫不是天經地義?”
“可以嗎?”春枝仍有顧慮。
“當然可以。”季從舟聽見張大娘跟溫九回來的動靜,一錘定音道,“我們明日等你上門。”
“好好!多謝公子!”春枝感激應下。
*
晚間的時候,季從舟照舊請了鄰居大娘幫婳婳梳洗。
季從舟任勞任怨地給她擦頭發。
青柯已經聽說了春枝的事,一邊幫着打下手,一邊憂慮道:“總是麻煩鄰居大娘來幫忙也不是長久之計……”
季從舟自然也明白,鄰居大娘心善願意幫忙,他們卻不能把這當成理所當然:“我也沒想到婳婳是這麼個身份。他們在朔北城根深蒂固,我們再小心探查,也比不上他們經營日久。眼下這種情況,誰知道招進來的存着什麼心思。”
青柯:“那鄰居大娘……”
“都是挨着的鄰居,藏不住秘密。我們沒找到嬷嬷,卻不再請她幫忙,反而可疑,不如先按兵不動。”季從舟想了下,“我們多關注着些隔院的情況好了。”
“是。”
婳婳到底年歲小,幹坐一會兒便有些昏昏欲睡。
季從舟給她調整了個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
小姑娘本就安靜寡言,閉上眼小小一團,更是乖巧得讓人心疼。季從舟給她擦幹頭發,一眼望過去,眼神都溫柔下來。
“真沒想到……”季從舟壓低聲音,“她居然是堂姐的孩子。”
“當日發覺她跟您長得像,就該想到這一層。”青柯很是感慨,“誰能想到,堂堂郡主的女兒,居然會淪落到寺院裡。”
季從舟想到遇見婳婳時的情形,眉眼間不免冷了幾分。
“公子,倘若郡主當真受困,您打算怎麼辦?”
季從舟已有了成算:“婳婳雖年幼,但足夠機靈。我們雖知道了春枝姑娘是堂姐的侍女,但畢竟隻是她的一面之詞,一切等明日婳婳見過她再說。”
*
第二日。
季從舟笨手笨腳地給婳婳梳頭。小孩兒的頭發細軟光滑,一不留神就從手中滑走。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總算勉強挽出個形狀,塌得歪七扭八。
青柯在一旁笑。
“再笑下次你來。”季從舟瞪他一眼,轉頭對着婳婳好聲好氣地說,“婳婳,一會兒有個姐姐過來。她說是你阿娘身邊的人,也識得你,叫春枝。你先躲着屏風後頭,倘若認識她,就悄悄跟青柯說一聲。說是想見她,就出來;不想見,就讓青柯抱你離開,知道嗎?”
婳婳乖乖點了頭。
她答應得痛快,然而春枝一露面,不待青柯反應過來,她立刻急不可耐地沖出屏風,一陣風似地停在春枝跟前。
季從舟還沒坐穩,正要去拉婳婳。
一旁的溫亭輕輕一攔,示意他稍安勿躁。
“姑娘!”春枝眼眶一熱,抱着她開始落淚,“真的是你!我擔心死了……”
一向避人避得厲害的婳婳對她格外親近,這麼多身體接觸也沒露排斥。
春枝松開她,滿眼心疼地打量:“瘦這麼多,姑娘受苦了……”
一邊說,一邊用手去碰她的輪廓。
婳婳閉上眼,親昵又享受地将臉貼在她掌心。
見此情形,季從舟才終于放下心來。
*
與此同時,城中的一處府邸。
青衣仆役急匆匆地跑進前院:“公子在不在?我有要事禀報!”
守門的仆役還沒回話,裡頭已經傳出了聲音:“什麼事?”
“跟您讓找的人有關。”
聽到這話,屋裡安靜了一陣。
青衣仆役安分地守在門口。
不多時,一位大着肚子的女子提着食盒,被人扶出來。
仆役客客氣氣地行禮:“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