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過,兄長隻是用歉意的目光看着他。
“辛苦你了,銘兒。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
他最怕兄長這樣的目光。
即使連忙擺手說自己不辛苦,說自己隻是覺得哥你很優秀,應該讓大家都看見,而不是覺得自己很累,都不能抵消他内心隐隐的後悔。
他不該問的。
兄長這麼做,一定有道理,畢竟父親母親都支持兄長。
隻是他還是不明白。
兄長隻是長得慢了點,身體冷了點,皮膚白了點,頭發長了點,這些都是小事啊,根本不影響兄長的優秀。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史書裡的很多天才都有一些不同常人的地方。
為什麼兄長要這麼忌諱?甘心将自己封閉在宮裡?
那些老師,哪個不是第一次見兄長,就被兄長折服了。
像看一個奇迹一樣,驚歎、感慨,不吝溢美之詞。
又帶着歎惋、不解,再一次答應兄長的請求,願意保守秘密。
有趣的是,那些老師在面對兄長時,會忘記兄長的年齡。
因為兄長一身白衣,站着或者坐着看人時,眉眼間太像父親了。
因些許詭谲而透着冷然的、年幼長相混合着沉靜神情……的父親。
兄長很像父親,卻不讓人覺得是父親的翻版。
因為兄長身上有種很特殊的氣質。
那是一種像從荒廢冷院裡的深井裡透出來的詭秘和幽冷。
尤其是兄長不說話、漫不經心看向你時,那一瞬間的對視令人頭皮發麻,瞬間産生許多無端的聯想。
但很快,兄長就會流露出父親身上的金色陽光味。
這時的兄長,有父親的溫和,又不像父親了。
有時他又覺得,兄長和侍從鄲蕭很像。
他經常看見兩人坐在一起,好像自成一個天地。
暗沉陰郁、冷然蕭索的色調裡,透露出吊詭的和諧和溫馨。
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
仔細想來,好像也沒什麼奇怪。
鄲蕭盡心服侍着兄長,無有不妥;兄長待鄲蕭也如家人,信任依賴。
這在任何主仆裡也算是正常。
所以有些微妙的東西,真的無法用語言表達。
本來他是熟悉兄長的,但被他這麼一描述,兄長就變得奇怪起來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兄長無疑是特别的。
與任何小孩大人比,都是。
或許他以後見了更多人,才能将兄長描繪得更清楚些。
不管怎麼說,他都很喜歡、也很崇拜兄長。
兄長身上那種古怪矛盾的氣質不僅沒有讓他畏懼,甚至還很吸引人。
不然鳳小舞這個小屁孩兒怎麼會想跟他搶兄長呢?
不知從何時開始,鳳小舞就常來鳳陽宮了。
一身紅衣像火一樣招搖,跟兄長的氣質一點也不搭。
還叽叽喳喳的,哪裡是什麼小鳳凰,根本是小麻雀,吵死了!
那麼個又刺眼又煩人的家夥,根本不适合在兄長身邊嘛!
可恨那個家夥傳信又要來了,簡直是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
她就不能自己找一個哥嗎?幹嘛非要搶他的!
啊,越想越氣!
他一定要防着點,不能讓那個小麻雀吵到兄長。
兄長最喜歡安靜了。
雖然兄長不說,但是他都知道的。
他才是最了解兄長的人。
不像某人,隻會打擾兄長。
越想越煩。
我哥是我的啊。
小麻雀都走開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