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宴總覺得,那個鬥篷人口中提到的侍從,在神子這裡,是有份量的。
但神子不想接觸那個人,便不值得他注意了。
神子在饋贈神殿歇息的第一晚,無事發生。
如果忽略僅神子本人所知的一件事的話。
神子起床時,有些疑惑地擡手,驟然摸到了眼角的濕痕。
他微微頓住,思索了一會兒,随即無奈地笑了笑。
那副神情,好像在對一個不懂事的犯錯的小孩。
隻需要理解和原諒就好了。
當那扇門再度開啟時,子宴見到的已經是完美無缺的神子了。
“神子安好,您有什麼吩咐嗎?”
神子搖了搖頭。
他走出門去,在銀色星光般的閣樓上穿行。
一道不容忽視的修長身影矗立在光線盡頭。
深藍色的長袍如宇宙深空般深邃,銀色長發是銀河拖曳的流蘇。
“星輝教主。”神子走了過去。
星輝看着小小的黑衣少年朝自己靠近,那雙認真凝視自己的眼再度清晰于眼前。
這雙眼裡的專注果然是令人愉悅啊。
星輝輕輕地想,猶如輕輕的雲飄過心上。
“神子可還住得習慣?”
“無有不妥。”
“那星輝便放心了。”
兩人看起來沒什麼可聊。
畢竟星輝教主平日根本不會出現,也就恩賜日值得他露面。
而新晉的神子,也并不是多言之人。
于是兩人就自然而然地并肩而行,靜谧又默契。
出了千星閣,血月的光将二人籠罩。
恩賜日還沒結束,畢竟它原定的是今日。
很多信徒沒辦法像神子和教主等人那樣安坐,他們把自己折騰了一天一夜。
躁動不安的氣息醞釀了一夜,發苦的味道彌漫了上來。
星輝看着再度變得幹幹淨淨的象牙白階梯,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似乎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冷淡地注視着一切發生。
冷漠得好像早已習以為常。
這叫人疑惑,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做什麼教主。
于是,神子發問:“星輝教主,你為什麼要做饋贈神殿的教主?”
星輝偏頭,他與神子的身高差讓他總是俯視神子的角度。
“不是吾要做的。”
“你看起來并不像是會被強迫的。”
神子無論說什麼,都有一種平靜的意味,完全沒有咄咄逼人的感覺。
星輝笑了笑:“那便也有吾自己的意思。”
這回答不是很認真,神子也不細究。
神子從來不是靠話語來了解一個人。
說話,隻是一種慣性。
而就在剛才,神子不愛說話的程度又增了一分。
站在他身邊的人看似高貴神秘,很值得他一探究竟。
但實則身邊的隻是一縷空洞的軀殼,用于應付外界。
饋贈神殿教主的心藏在哪兒,或許教主本人都不知道。
神子沒有理會身邊的軀殼,朝感應強烈的方向行去。
子宴緊跟着他的步伐。
星輝教主看着神子招呼不打就離開,也沒什麼反應。
就好像他真是一副空的軀殼。
……
神子看着面前讓他感應強烈的人,猩紅的眼眸中露出一絲疑惑。
那人正單膝跪在他身前,将額頭抵在他的手背,一副被馴服後虔誠效忠的樣子。
“多謝神子,如果不是您,屬下已經瘋掉了。”
那人低着頭,感謝的話語也是從頭下沉悶地傳來。
“請讓屬下侍奉您,屬下會的東西有很多,不會讓您失望的。”
聽到這人要跟随神子,子宴微微皺眉。
他總覺得這個信徒,跟神子之前幫助的人不一樣。
明明疲憊的眼神、汗濕的狼狽模樣、咬破的嘴唇都相似,到底哪兒不一樣?
秉持謹慎的态度,子宴上前一步,正要勸說:“神子,他……”
神子對他搖了搖頭。
子宴止聲,退了回去。
神子低頭問:“你會什麼?”
“除了實力不足,其他生活所需,屬下基本都會。就算屬下不會,隻要神子需要,屬下也能很快學會。”
這人姿态放得很低,話卻莫名自信,叫子宴抓住一點點貓膩。
這樣一個人,在饋贈神殿裡怎麼可能寂寂無名?
此人非長老祭司,他又不認識,便算是無名了。
“你叫什麼?”神子問。
“屬下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