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松開牙齒,同時也松開了扯住曉衣領的手。
曉捂着被咬的脖頸直起身來。
他看着擁有蒼白皮膚的小小少年,嘴角沾着屬于他的豔紅的血。
這點豔麗之色似乎将神子的淡漠神性撕開,露出屬于人的一面。
神子沒有擦拭嘴角,而是直接伸出舌頭一卷,将嘴角的血舔盡。
這一幕在曉眼裡顯得格外可愛,就像從前一樣。
曉語氣輕松地問道:“神子可還滿意?”
他放下手,頸側的傷口和血迹都消失不見了。
要不是空氣中還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誰也看不出來剛才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神子靜靜地看着他。
讓人不安的安靜。
曉放松的神情變了。
他蹲下身,湊到神子面前,小心哄道:
“神子不會生氣吧?屬下隻是擔心你餓着。”
“鄲蕭。”
少年的語氣太過平靜,既不像神子也不像洛修筠。
這樣倒是叫被叫破身份的男人有些不安起來。
也不知道自家的小孩是不是受委屈了,把他們一起埋怨了。
“神子……殿下,有什麼事盡管吩咐。”
神子的目光落在鄲蕭的臉上,剛剛還失了那麼多血,鄲蕭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本來也不是鄲蕭本來的臉。
“你怎麼進來的?”
他昨天才從星鴻聖朝離開,在饋贈神殿見證了祭典,晚上出去見了戒慎。
那時戒慎便提及,鄲蕭已經出現在了周圍。
結果一晚過去,鄲蕭就混進來了。
饋贈神殿的總殿,要是那麼好進,饋贈神殿還算什麼血月教派第三?
早被太一神殿給剿滅了。
就算是乾淵聖主親自潛入,也得知道饋贈神殿總殿在何處吧?
鄲蕭憑什麼知道?憑什麼能進來?
鄲蕭有這本事,還用得着在星鴻聖朝當皇子的侍從?
雖然早就知道鄲蕭不一般,可這也太有本事了。
鄲蕭卻沒有這種自覺,他理所當然道:
“屬下是照顧殿下的,殿下去哪裡,屬下自然要去哪裡。”
這個答案可不能讓人滿意,神子的目光依然盯着鄲蕭。
鄲蕭似投降般無奈地繼續解釋道:
“屬下可沒那麼容易被甩開,無論殿下去哪裡,屬下都能去。又豈止一個饋贈神殿?”
鄲蕭的語氣稀疏平常,話裡的狂傲和睥睨卻一點也不掩飾。
他這話已經透露出許多意思來了。其餘部分,就是他不願意解釋的了。
就算是神子,也對這個記憶裡十分熟稔的男人感到了棘手和忌憚。
但隻要鄲蕭不影響自己為母神傳播神意,也不是不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神子念頭一定,問道:
“你要一直跟着我嗎?”
鄲蕭肯定道:“當然。”
“好。”神子應下。
鄲蕭的嘴角勾了勾,小孩果然不會拒絕自己呢。
神子有些困意,畢竟剛吸食了大量精純的高級血液。
他強忍疲意,對鄲蕭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屬下不累,”鄲蕭起身彎腰,伸出手臂,“請讓屬下像以前那樣照顧您吧。”
“不用。”神子擋住他的手,站起身,朝床邊走去。
鄲蕭一點也不介意,他跟在神子身後,像以前那樣,搶在神子前攤開了被子。
在神子面無表情的凝視中,鄲蕭隻是想笑。
就算變成了這個樣子,小孩也還是不會發脾氣的。
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别嘛。
鄲蕭這麼想着,表情無辜地退到一邊。
“你出去。”
“好吧。神子若有事,屬下随叫随到。”
鄲蕭心想,可不能把人惹急了。
畢竟小孩還是有點點變化的。
他退了出去,動作熟練地關上了門。
門外,子宴給了他一個長久的注視。
鄲蕭無視了子宴,隻是摸了摸下巴,想着什麼事。
子宴扯了扯嘴角,這家夥打算盤的樣子太明顯了吧。
……
子宴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個殿内足夠老實本分的安靜人了。
沒想到身邊這個看起來不靠譜的曉,也能安靜守門。
神子的門合上後,曉就和他一直守在這裡。
曉垂着眼,雖然沒有倚靠牆,但子宴懷疑這家夥睡着了。
不然,曉這種人,會這麼老實安靜?
忽然,神子房内傳出一陣煞氣波動。
子宴神色一肅,正要發問,就眼瞳瞪大。
因為曉已經推門進去,還在關門前警告道:
“你最好不要跟進來。”
子宴一愣,呆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
回神後身體還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因為曉的表情……實在有些過于吓人了。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将他籠罩,好像他敢不聽,就得死。
曉對他而言,更為神秘可怖、不可理解了。
他權衡再三,沒有亂動。
反正,曉和神子有淵源,他何必亂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