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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話 我将歸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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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什麼是“置換法”呢?

思考這問題的時候忽然來了緊急聯絡。知道一定是德米德蒙來了,蓋布瑞爾忙接通了聲音。

可這兩次襲擊的間隔時間未免也太短了吧?——想着,他迷迷糊糊地與那頭的戰略部職員做着應對。心裡卻還繼續着之前的主題。這麼看就像連德米德蒙的襲擊都沒有他所思考的事、沒有阿斯特的事重要了——實際卻不是。蓋布瑞爾隻是沒反應過來。話都說完了,回過神,心情終于變得緊張,着急地就從房間裡跑出去了。然而……

“置換法”?——這個詞語仍在他腦中回響。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去往機構地下機神收容庫的途中,蓋布瑞爾先試着聯系宋平中——主要是詢問安危,他知道此人現在正在近地軌道上做着檢修,結果沒接通。

他開始有些煩躁了。“置換法”……看,又從腦海裡冒出來。于是聯絡了另一個人,将自己在意的這玩意兒丢給他。

“喂?”

對面是馬奇馬奇的聲音。“老師。”總之先用聲音表明身份。

“你在跑步?……啊,去駕駛機神?”

“沒錯。可有件事一直煩擾我,是和那個叫阿斯特的整裝師……不,是和伊迪亞有關系的。”

“現在?”聲音好像接近發笑,“等回來再說吧,事情沒這麼急迫不是嗎?”

“不,就因為是現在。”

轉角處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蓋布瑞爾差點撞到。“不好意思”,簡短地道了個歉,繼續往前交替邁出雙腳。

“——就因為是現在。它頻繁地在我腦中出現,擾亂我的思路。所以我不能帶着它上戰場,不小心連命都會丢掉的。——所以得把它說出來,寄存出去。”

那頭傳來歎息聲,很短促地。随後,馬奇馬奇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認命了似的。

“好吧。所以你想說的是什麼事?”

“關于我在伊迪亞論文中看到的,一個叫‘置換法’的東西……”

————

聲音一下子将阿斯特給吵醒了。這聲音——戰略部的聯絡嗎?沒錯,是戰略部。那會是什麼事呢?想想也知道,隻可能是德米德蒙吧。接通後果然如此。

啊——這感覺,這讓人異常不爽的感覺……

并不是連德米德蒙襲擊都不在乎了,身體自然而然傾向于受怒氣支配。原因呢?阿斯特自己也清楚,是種叫起床氣的東西。好不容易讓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趴在桌上打了會兒盹兒,聯絡偏偏在這時不解風情地來了,令她頗為不快——

啊!拿手使勁往臉上拍了拍:别想了,别去想這些了!擯除雜念,收拾心情——“接着就得去做不得不做的事了!”

“——别着急,阿斯特。按照你平時的步調來吧。”

是機神的聲音啊,機神雅典娜的聲音。像比往日更加清晰了,不同于人的語氣,那機械的錯位感令人不安,可話中傳達出的關切又給人以溫暖。随後換上宇宙空間活動的服裝進了駕駛艙。眼看艙室的門在眼前漸漸合上,阿斯特的心情也逐漸平和下來。

沒事了。

說是不幸呢——偏偏在完成手頭工作休息的時候接到戰略部的聯絡;可要說幸運也說得通——這些天一直忙着的東西終于大功告成,沒什麼要挂念的。

……等等,真的沒什麼需要挂念嗎?

答案已經浮上來了——立刻苦澀地絞成一團的她的眉毛正述說一切。

那是個人影。金發,皮膚是經太陽曬過之後的顔色——記得他是叫蓋布瑞爾,那台紅色機神的駕駛員。接下來一定會和他碰面的。啊啊,一想到這個人,就好像感應到手裡抓着塊剛出鍋的芋頭似的。

說真的,阿斯特有點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她并不覺得這個人讓她讨厭、厭煩,因為清楚他是出于擔心才說出那些話的。她對以任何形式表現出的善意都心存感激。

可……

唉,那人一激動起來,做事就和沖動的小孩子沒兩樣了。

當然,這她也知道,這叫“口是心非的喜歡”——那個叫蓋布瑞爾的人很好懂!問題在于這邊:理解起來倒容易,實際應對就不一樣了。到底要不要回應呢?該怎麼回應呢?好像怎麼做都不太合适。人類平時都在思考這麼費腦子的東西嗎?真辛苦!

思前想後,果然還是應該果斷地拒絕吧。與其讓不必要的痛苦繼續延續下去,倒不如自己站出來,做個帶來短痛的壞人——這樣恐怕比較好吧?

畢竟,她确信自己不能——也不會——給出那名駕駛員所需求的東西。

思索間,啟動程序的進度條顯示至已滿格。“——走吧,阿斯特。該行動了。”自幽玄中傳出的機神雅典娜的聲音輕輕催促着她。

事情真是接踵而至啊。但沒關系,心情已經恢複過來,變得很清爽。這種狀态下什麼都能有條理地應對,什麼事都可以勝任。

軀殼中有股力量正蓄勢待發。自己的,抑或是正保護自己的這具巨大的鐵的身軀。

而後,深呼吸。選擇讓一切開始。

————

在地下室接到了來自下級的聯絡。伊迪亞想着會不會是那件事,覺得不應該,間隔時間有些太短了。緊接着,她那反應迅速的大腦又迅速肯定了這種可能性。

——因為重建近地防衛圈計劃。沒錯,正是阿斯特前些天參與的那個項目。對于如今生活在火星上的那群人而言或許會成為阻礙,那樣的話。

會趕在防衛圈完全重建好之前進行阻止。啊,這麼看來是說得通的。随後那頭的聲音肯定了她的猜測:“伊迪亞大人,是德米德蒙的襲擊。”

伊迪亞的身體中開始不斷湧現出興奮感,經由神經突觸在身體裡循環。臉上随之浮現微笑。

——在到達終點前身體先松懈下來可不是好事。想到這裡,又繃緊了神經,對着電話那頭說:“那麼,請現在幫我備好車,以及之前提到過的破解程序。”

“了解了。可是到哪裡去接應您?接下來要到哪裡去?”

“在本部的大門前碰面。至于目的地……”伊迪亞回答,“就去軌道電梯的底部。”

————

三重機構内。

穿過吹着涼風的冷色調的主路,兩個人。

以急促的腳步走在前面的是雪野博之,本橋靜間則在後面跟着。稍微有點出汗,風吹在臉上會比原本的溫度感覺起來更冷。是這個原因吧,反正他有些喘不過氣了。

心情好緊張。疑問這時冒了出來:怎麼忽然就到三重機構裡來了呢?之前也沒有聽說和井田會與三重機構之間有合作關系,但……也說不定。畢竟是那個可靠的雪野先生,辦成什麼事似乎都有可能。

噢——也許是早就計劃好了吧!也許早在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定下了。那時他剛結束入學考試,正為自己恐怕無法進入三重機構學習而沮喪呢。

或許是見到同族小輩難過于心不忍呢?是駕駛員的話,一定夢想有一天能坐上機神——說不定從那時起就在為今天鋪路了吧。讓别人顧慮這麼多真是誠惶誠恐……

這想法太蠢了。想到這裡,他立刻拿攥緊了突出來的指節敲頭——本橋,清醒清醒。你也知道這不現實吧?

但也沒辦法,似乎從到達三重機構門前那一刻開始,他就隐隐感到不安。說點蠢話,想些蠢事,像是要讓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似的自發完成這些事情。而且——從兩人進入機構到現在,雪野先生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也能理解!畢竟的确是挺嚴肅的事情。可凡事也有限度,這安靜——死寂……令他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無異于經受拷問。到後來終于按捺不住,用不确切的聲音詢問: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去停放着機神的地方。”

“哦……原來和井田會與三重機構之間有合作?”

“不如說原本就是我們的。”

雪野博之的回答很簡短。也沒必要問了,目的地近在眼前——路的盡頭是台階,通往一幢頗有氣勢的高樓。

——隻能進去了。

眼見雪野頭也不回地往樓裡走去,本橋也隻好快步跟上。

搭上電梯。隻見雪野博之按亮了顯示着數字“10”的按鍵,随後門扉緊閉,鋼鐵包圍的小空間載着兩人下行。

途中,惴惴不安地本橋不時看向那戴眼鏡的男人。見他似乎在沉思,時而伸手抓撓後頸處。之後該做什麼,怎麼做……心頭這些疑問又被吞咽下去。似乎不是适合他問話的氣氛。背後的鐵壁又是這樣冷。

輕微的超重感。這表明二人已到達目标樓層。本橋實在受不了這氛圍了,門一打開便趕緊從裡面出去。

外面是大得吓人的空間。這裡居然是地下?立在不遠處的鐵壁,門扉——全都高得像小山似的。

與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在原地咋舌的本橋不同。沒有一絲動搖,雪野博之就他身後越過他,一直走到那扇緊閉的巨大門扉前。隻見他将一塊像是破解端口的東西給插進了操作台旁側的小孔裡。之後稍微等了一下,很快。那山一樣厚重的門扉便往兩側徐徐打開,露出門背後的巨大空間來。

“跟上我。”

雪野說罷便闊步往前走,穿着的黑色風衣在抖動。

鋼鐵縱橫的世界,又是地下,灰塵也沒有氣味。大概稍微往前一段時間還會有活人的氣息——而今,負責與德米德蒙作戰的機神駕駛員已經執行任務去了。這裡好冷,好安靜,又有點可怕。

隻剩足底踏在金屬框架上的規律的聲音,如影子一般伴随着兩人。

腳步聲停止的時候,也就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極具侵略性的、壓倒性的美。黃金的雕塑。本橋過去覺得金飾容易做得豔俗,可眼前這通體金色的巨大人形機械全然沒有這種感覺,仿佛某種被固定下來的純粹的美一般銳利而傲慢地存在着。

這是本橋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機神,他被那巨大身軀中包含着的冰冷的——那或許可視之為神性的模模糊糊的一種感覺所震撼,一時間大腦有些宕機。

“本橋,”雪野博之出聲叫他,“駕駛服在那裡。”

——本橋慌忙照做。動作很快亂套了,這也沒辦法。他正面臨自出生以來最緊張的時刻。身為駕駛員夢了數年的場景如今終于成為現實,這讓他怎麼平靜得下來?好在雪野先生還在。終于在雪野博之的提示下成功進入到這架機神的駕駛艙中。

太好笑了。明明已經有過數年的駕駛經驗,此時卻連駕駛的基本——連應該如何啟動機械都快想不起來。緊張到了這種程度。

在隻亮着微光的駕駛艙内弓着背靜了一會兒,慢慢排除心中的雜念,

冥想。這對本橋來說十分有效。隻要不再有回想或外界幹擾給予刺激,心中泛起的波濤便會漸漸平息下來。

——靜待着最後一絲起伏被展平。

再睜眼,便隻剩下身體的直覺。

——作為駕駛員日積月累下來的,機械般精密的直覺。

就連駕駛機神也不在話下。

狀況良好。乘着這股順風,本橋靜間從紛亂的按鍵當中精準地找到了機神的啟動鍵,并不假思索地按下。

——有強烈不适感。但此前雪野已經告知過他,心裡有了準備。咬着牙靜待身體适應,在此期間不做任何動作。倒也不會特别難熬。

看吧,他是能夠做到的。

雪野先生的身影重新出現了,變得似乎很小。原來駕駛機神是這樣一種感覺。新奇?是有這種感覺,但隻是淡淡的。原本應該強烈的情緒就像是被稀釋了似的。又試着活動一下,機神便順着心中所想準确無誤地動起來。不錯,一切順利。

“好了。接下來要做什麼?支援與德米德蒙作戰的機神?”

本橋問道。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支待發的箭矢,狀況良好,并且完全做好了一往無前的準備。

“——不。”

意料之外地遭到了否定。聲音冷徹,目光冰冷。

驚愕中,用機神之眼與雪野博之對視。隻聽他接着緩緩說道:

“恰恰相反,你的對手正是那些來自地球的機神。”

————

從車上下去了,用半是跑着的速度。

可他的确很久沒跑過步了,隻是稍微動了一會兒肌肉便滑向将要酸痛無力的狀态。明天開始就減肥,馬奇馬奇心想。前陣子發覺肚子上的肉有些軟軟地積了起來,還有點驚訝。這時候真切意識到自己在長胖,開始有些危機感了——至少得鍛煉到能應付這種突然的運動的水平。

接下來呢?他沒打定主意。或者他其實根本沒想好該怎麼做,時間太緊迫,不允許。

就從他接到蓋布瑞爾的聯絡後算起。那頭,駕駛員提到自己對伊迪亞論文中出現的“置換法”一詞頗為在意。聽他這麼一說,馬奇馬奇便也試着将其投入腦内圍繞伊迪亞·拉姆斯所構建的線索網絡之中。

随之而來的是突然的暢通。像終于填補上了最後最至關重要的一塊拼圖——原本呈島嶼狀分布的線索區塊,過去至今的一切——一瞬間連通了,迷霧散去,變得特别明朗。

可與此同時,他又感到後怕——覺得時間來不及。機神已經開始對阿斯特·拉姆斯的身體産生副作用,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這正是伊迪亞要達成的效果。接着會推進至下一步,或許就是今天?

想到這裡,馬奇馬奇再坐不住了。時間很急,他立刻就要動身前往軌道電梯——試着以伊迪亞的視角思考,那裡就是見證一切的最佳觀賞地。

考慮到宋平中這段時間或許就在那附近,也來不及和蓋布瑞爾解釋,讓他先傳達自己會很快到那邊去的内容。之所以不自己說,是因為尚未組織好措辭。之後聯系了到那裡去的車。在車上,親自将接下來可能麻煩到對方的事情遠程告訴了宋平中。

一是可能需要他來接應,馬奇馬奇沒有申請過出入許可。但也說不準:軌道電梯是由三重機構維運的,或許可以靠着機構的工作牌過關。

二是找他要那附近的具體地圖。這之前從沒來過,馬奇馬奇擔心迷路。

最後,他請宋平中保持警惕狀态待機,如遇突發情況可能需要他來幫忙。

“所以呢?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急呀?”宋平中不解。

“剛才蓋布瑞爾和我通了電話。他提到‘置換法’——我想這或許就是伊迪亞的目的。”

“‘置換法’?”

“我猜測是這個……你知道膽銅法嗎?或者叫濕法煉銅——古代金屬冶煉會用到這個方法:将鐵置入膽礬的水溶液中,就能從中提取出銅單質。這就是化學領域的置換。她要做的或許是類似的事。”

“置換?你是說——”

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愕。他已經意識到了。

“——一切都是為了她原本的女兒。”

“有可能嗎?我是說,有達成的途徑嗎?”

“這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但我總覺得時間會很近,甚至可能就在今天。如果無事發生當然更好,但凡事要往最糟糕的可能性考慮。我過來,我們阻止她。”

“那要怎麼做啊?”

“随機應變。根據時機的不同方法也會有所不同,到時候再考慮這些。”

“啊?”

語氣倒很自信,實際并沒有把握。但也隻能這麼做了。還産生過對蓋布瑞爾的抱怨:為什麼不早些把這個疑點告訴自己呢?結果突然被推進風口浪尖,卡在微妙的位置:已經來不及作詳細打算了,但勉強還有轉機,給人留了個模糊的缺口——就像公共交通恰好關門前的刹那——那稍縱即逝的缺口!

随後,那頭的宋平中語氣平靜道:“……那樣的話,我們先彙合。”

“不要緊嗎?或許會有危險。”

“那也一定是兩個人應對會比較好。而且說不定會有需要用到程序能力的地方……而且我對這裡比較熟。”

“……明白了。就按你說的來。”

很快地圖也發了過來,宋平中還特别标出了從大門到他所在的休息室的路徑。“德米德蒙來襲後……所有人都回到地上待命。差不多都在這裡。”他說。

“管理人員呢?”

“幾乎沒有。完全自動化了。”

——這樣比較好。馬奇馬奇想。也不用擔心路上碰見人覺得他形迹可疑……幹脆利落地完成吧。

——結果居然暢通無阻,順利得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那張三重機構教職人員的身份牌的确好用,也可能是路上不會涉及到機密的地方。就這樣按照地圖上顯示的路線往宋平中在的所在地一路疾走。

而後,他百感交集地回想起剛才宋平中問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但為什麼你要做到這種程度呢?”

馬奇馬奇的回答則是:“我們之間或許有血仇。或許因為她,我的母親才會……”

三重機構教師,馬奇馬奇·桑切茲。其母在人工智能領域頗有建樹,曾任烏拉諾斯機構智能工程學院院長,名為裡耶拉·史蒂文森。

——在烏拉諾斯事變中遭遇槍擊。然後。

身為裡耶拉的兒子,馬奇馬奇事後被告知這件事。

就像忽然被投入冰水中,那時他……

記憶真是很微妙的東西。回想小時候與母親度過的時光,随手拾掇起的全是糟糕至極的片段,然而懷念的感情又如此真切。她嚴厲又不近人情,做事專橫,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好母親形象,可馬奇馬奇覺得,她一心撲在自己所向往的事物上的樣子太好了,很有魅力。可他從未真正對母親這麼說過。今後也不再有機會說了。

事後他也通過自己能使用的方式調查過此事,最終抓住兩個顯而易見的疑點:第一,母親電腦裡的文件在警力介入之前已經清空;第二,子彈并不是警力所配備的那種,馬奇馬奇幾乎可以斷定開槍者是警員之外的某個人。

然而,到這一步之後,便再也沒能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腳步聲鼓槌般敲落,碰撞出連續的不拖泥帶水的聲響。

這裡開始腳下成了縱橫的鋼結構,走在上面必須小心。

命運存在嗎?如今馬奇馬奇會回答——當然。正因為命運存在,自己才會在多年之後偶遇伊迪亞·拉姆斯,并進而逐步接近那次事變的真相。

看地圖。前面那扇門後是三口岔路,空間頗大。要徑直穿過——他默默盤算着。

在他沿着鋼結構的框架往前走的同時,噪音也開始向他靠近。專注趕路的他沒有聽見。也不可能聽見——畢竟隔着一閃厚厚的門扉。

他毫無察覺地将眼前的門扉打開,在這之後。

一個人。身着宇宙空間用的密閉服站在不遠處。通往軌道電梯的金屬門跟前,那人正在驗證面闆前做些什麼。心裡不知為何湧現出不安,甚至不敢上前。然而,聽見動靜的那人自己轉過身來了。馬奇馬奇得以透過那人面部正前方的玻璃分辨出長相。

這一刻,仿佛呼吸也随之停滞。他第一次和此人對上視線——

伊迪亞·拉姆斯。

————

本橋靜間懵了。

“……雪野先生?”他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偏偏後者完全是談正事的表情——本橋說不出話。終于意識到這不是撒謊,也沒有意義撒這麼惡劣的謊——雪野是真心要讓他這麼做!可……

“怎麼了?你身為日本人的榮譽感呢?你不是痛恨那些瞧不上你的人嗎?”

“可是,我——”

遠遠不到要報複他們的地步。咬緊牙關,總覺得現在要是說了這句話一切就會結束。于是轉而問雪野:“可是!雪野先生——為什麼?”

“為了回到我們的土地。”

“被海水淹沒的……?”

“不,”面部藏在頂部白亮燈光的陰影之下,雪野博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上方,“——是那裡。”

随後,從他口中吐出的盡是本橋難以理解的事物。

海水淹沒土地,那個民族四散了。多年之後終于獲批一塊土地,在大氣層外那個紅鐵色的星球。然而,某天起始,兩地之間的聯絡突然斷絕了。不僅如此,地上政府還将曾在那星球上有過長期停留經曆的人劃為“編号人種”——生造出的名詞,意義與“賤民”幾乎等同——對他們列出種種不可思議的禁忌。

雪野說着,伸手扒開腦後的頭發。他的手在輕微顫抖。未曾知曉的沖擊□□實令本橋仍停留在震驚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編号人種”并不是完全虛構的都市傳說……

本橋從沒聽說過這些,說明他的長輩幸運地——并不是曾在火星久居過的人,受到的排擠自然遠不如編号人種嚴重。

“——讓編号人種們有個互幫互助的陣地,這就是和井田會建立最初的目的。到後來,範圍逐漸擴展到所有大和民族血統的人。互相凝聚着,攥在一起形成力量。但還不夠,遠遠不夠。我們——需要土地,不能僅僅局限在和井田會的各分部的建築裡,必須得有供我們生存的土地。可如今地上哪裡有這樣的土地呢?”

話說到這裡,雪野仰起頭來。吸氣,再次用手指向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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