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昭仰起臉讨好地一笑,可惜被帷紗遮住了,殷以晏替她整理好帷帽,面無表情伸出手。
筱昭忙握緊他的手,乖乖跟着他走進店鋪。
殷以晏要了最僻靜的雅間,替筱昭取下帷帽,對迎上來的人吩咐:“把東三閣的衣料拿出來。”
幾個衣着臉面整齊幹淨的女夥計擡着布料進來,将布料一一展開。
筱昭眼花缭亂,道:“不用,我還有好幾件衣裳呢。”
殷以晏冷笑一聲,道:“多做幾件,你正好拿去換錢,施舍好心,給人哄騙,不是正好?”
筱昭被他這麼挖苦,讪讪一笑。
其實她還有其他衣裳啦,就是翠嬌給她的那些,她穿需要挽袖子多紮一圈腰帶,殷以晏都不許她穿……
筱昭眼一亮,反應過來驚喜道:“原來你要給我做衣裳!你不生我的氣了?”
沒見過反應這麼遲鈍的!
殷以晏冷冰冰:“給你做衣裳就是不生氣?說不定我一會就把你給賣了!”
筱昭抓住他的衣袖,很快說:“……你不會的!”
殷以晏冷笑,扯開她的手:“你抓着我幹什麼?你心裡就覺得我會那麼做吧?”
筱昭委屈:“我沒有!”
“怎麼沒有?在你眼裡,我不就是個鑽進錢眼裡的庸醫?”
筱昭又委屈又生氣,氣那些污蔑殷以晏的人:“我沒那麼想!你也不是那種人!是那些使壞的人胡說八道!你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這麼想你……”
殷以晏瞟一眼她,面無表情:“我對你怎麼好了?”
“你對我什麼都好。你救了我,我知道你其實本來不必娶我,可你不願我娘擔心我,你才娶我保護我,你還從那些兇惡的人救了我,還給我做衣裳,可我,可我什麼都不會,淨給你添亂……”
就因為她散錢,分發饅頭,引得流民圍住了客棧,最後還是官府來人解的圍。
而那些污蔑殷以晏的人,也是因此知道殷以晏是大夫,大吵大鬧要他免費治病,否則就是沒有良心和醫德。
筱昭都看不下去。
筱昭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麻煩,頭都低下去了。
她揪着殷以晏的衣裳,挨得很近,又低着頭,衣領處露出一截纖柔雪白的後頸,幾绺烏黑柔亮的發絲垂繞而下。
殷以晏目光微閃,半天開口道:“若我有一日……真把你賣了呢?”
他聲音有些低,筱昭沒有聽清,擡頭看他,黑亮晶瑩的眼睛裡,清澈分明地映出殷以晏的面容:“你說什麼?”
殷以晏微微一頓,正要說話,眼神一銳,擡手指尖銀光一閃。
咻!
銳利的銀光接連穿透屏風和窗紗。
“啊!”外面傳來一聲慘叫。
聞訊趕來的店老闆對上殷以晏的眼神,哪怕殷以晏正悠然悠哉喝着茶,背後也是一寒:“這位貴人……”
“廢話少說。”殷以晏把茶盞一放,指了指還在地上抽搐的夥計,“你若不想像他這個樣子,就老老實實交代,我可沒有耐心問你第二次!”
店老闆看着口吐白沫的夥計,吞吞吐吐:“殷神醫,有話好說,其實是……是……”
一個爽朗的聲音替店主解圍:“……殷神醫,是我聽說神醫到了京城,卻無緣拜訪,所以吩咐他們有消息立刻報于我。”
門外進來幾個人,最前面的一位,玉冠銀衫,眉目闊朗,解釋完了又道歉:“沒想到他們行事莽撞,對神醫無禮,是在下的不是。”
店主總算松了一口氣,偷偷擦一把汗,躬身請罪:“世子,小人……”
靖國公世子王沖擺擺手,讓店主把不省人事的夥計擡出去。
殷以晏喊住他們,收回銀針,神色淡淡道:“靖國公世子想見我,是為何事?”
王沖臉上微有一絲尴尬之色,卻也坦然道:“兩年前有些誤會,惹得神醫不快,此番一是賠罪,二來還是懇請神醫出手,為溫陽侯世子診腿疾。”
殷以晏把玩着銀針,微微一笑:“好說。”
王沖見他并沒有不依不饒出言相譏,大松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見殷以晏張開手掌:“五十金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