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和敖丙睡一個房間。

敖丙的房間精心布置過，用了許多珊瑚海貝和珍珠做裝飾，床居然是個巨大的砗磲。

“哇，敖丙，你的房間也太華麗了吧。”

敖丙點頭：“敖月姐姐特意布置的。”

他又想起當時敖月布置後，還很歉意地說條件有限，讓他先将就一段時間，等王帶衆人打破天庭禁制，重振龍族昔日榮光，一定會給他一個真正屬于龍王太子的寝宮。

敖丙原本想說已經非常好了，畢竟他從小就在海底煉獄長大，和現在擁有的，完全是雲泥之别。

話到嘴邊又默默地咽了回去，龍族裡，隻有他和小幾沒有見過龍宮，不知道龍宮究竟有多輝煌，而幾乎所有族人們都經曆了從天堂倒地獄的過程。

他無法說出來，因為經曆過天堂的人，是無法一直忍受地獄的，若是他就此滿足了，如何對得起族人這一路的颠沛流離。

他們本不該将就，因為他們本該擁有最好的。

哪吒在房間裡這裡摸摸，那裡摸摸，興奮得睡不着，敖丙枕着後腦勺看着穹頂發呆。

“敖丙，想什麼呢？”哪吒拱了拱他。

敖丙搖搖頭：“沒想什麼。”

“你别騙我了，你肯定有心事。”哪吒摸着下巴開始猜測：“是因為長離姑姑？還是因為仙妖大戰？”

敖丙依然搖頭：“都不是。”

哪吒趴他邊上，很疑惑地看着他：“那到底是因為什麼？”

“哪吒，我覺得很愧疚。”

哪吒皺了眉頭：“你為什麼要愧疚。”

敖丙盯着穹頂，語氣緩慢沉重：“我以前覺得父王把龍族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我身上，是一件很沉重的事。但如今想想，我其實并沒有真正為龍族，為父王做什麼，也沒有想過龍族的未來。”

“他們把最好的給了我，卻依然覺得虧欠，我卻還覺得他們束縛了我。哪吒，我是不是很自私。”

哪吒有點生氣：“你怎麼會這樣看你自己，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了。”

“哪吒，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你在用朋友的眼光來看我，作為朋友，我也許的确不錯。但我不僅是你的朋友，我還是父王唯一的兒子，還是龍族太子。”

“但你首先是敖丙。”哪吒斬釘截鐵：“你要先做自己，才能去做其他人，如果你連你都做不好，做别人也做不好。”

“那些沉重的東西，你父王已經拿走了，為什麼你還會讓它困住你？”哪吒煩躁地撓着頭：“敖丙，沒有人能同時滿足所有人的期待，那就首先去滿足自己的期待。”

“我沒有想過，我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哪吒，你想過麼？”

“我也沒有想過，但如果我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那麼我一定會成為我想成為的人。”

敖丙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啦？”哪吒裹起被子：“明白了就快點睡覺。”

“嗯。”

黑暗靜默中，時間點點滴滴流逝。

“敖丙，你睡着了麼？”

“沒有。”

“我想我娘了，敖丙，以前我睡不着的時候，我娘就會哄我。”

敖丙有些為難：“要我哄你睡嗎？可我不知道怎麼哄。”

哪吒大大歎了口氣：“你睡不着的時候，你爹怎麼哄你？”

敖丙迷茫地搖搖頭：“我每天學習都很累，不會睡不着。”

哪吒：……

突然福至心靈，他湊到敖丙耳邊，悄悄摸摸說了句話。

“啊這…不好吧？！我都這麼大了。”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才三歲！”哪吒神秘兮兮一笑：“你難道不想麼？”

敖丙心中天人交戰，糾結了一會兒，默默起身抱着枕頭，跟着哪吒一起出去了。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敖光和長離正準備入睡，倒也不是不想，主要是小孩在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