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勿怪,星神峰上打斷同門切磋,壑瑤自會去領罰。”
“不過據門規所言,我并未應下師叔的挑戰,師叔若向我……或是我這學生出手,壑瑤也自當全力應戰。”
好在她真的把門規全都記下了。
“師叔要為了我,去試道峰領罰嗎?擅自對同門出手可是大忌。”更何況他們還跨大境界。
“你就不怕,我向你二人發出生死戰嗎?”方槊持刀直指她面前。
“師叔說笑了,據隐宗門規,跨大境界者之間不得進行生死戰。”
“現在,可以聽我一言了嗎?”
方槊深吸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他不可能在宗内将兩名親傳除去,築基對她們來說也隻是時間問題。
若是她二人築基之前決不出宗,他又能拿她們的性命怎樣?
林壑瑤轉身看向杜若:“可是言行有差,沖撞到了師叔?”
“并無。我在歲華峰上練劍,本欲去任務廳看看有什麼新任務,卻在半山腰時突然遇到了方師叔。”
“你辱及師尊,更是蔑視丹道,我向你發出挑戰天經地義!”
林壑瑤挑眉:“敢問師叔,是從哪裡聽來的?”
若是方槊說親眼所見,那這事就簡單了。
方槊向她抱拳:“外門,精魄堂!”
林壑瑤心底微縮,外門,又是外門。
精魄堂是隐宗衆人食用含有靈氣的膳食所在,魚龍混雜,同時消息也飛速流通。
“所以,師叔隻是聽了幾句流言,就找上門來,跨大境界發出挑戰?”
圍觀群衆的面容也有些古怪和不可思議,築基期的笨蛋比較罕見。
方槊有些不自在地将刀收起,今日之事,他确實……太過沖動了。
百花早就告誡過他,可他沒放在心上。
不過,事已至此,他還是将所想托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杜師侄屢次拒絕我玄機峰邀約,或可側面印證這一說法。”
他的目光繞過林壑瑤,直直與杜若對視:“我方槊不會在暗裡使陰招,但今日,杜師侄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将誤會解釋清楚。”
“它日,我對你二人的挑戰便不會結束;星神峰之戰,至死方休!”
好極了。林壑瑤微笑。
和“論迹不論心”一樣,“主張者舉證”同樣是隻有同類之間才适用的道理。
練氣和築基,絕非同類。
“杜師姐,”她轉向杜若,“我知你從未對百花前輩和丹道生出蔑視之心,不如趁着今日,将話說清楚?”
杜若深吸一口氣:“也好。”
有些話她想說很久了,今日或許是個機會。
一個不破不立的機會。
林壑瑤方才故意稱她為“我這學生”,就是在暗中點她,給她思考的時間,讓她早做準備。
她從飛身上擂台的那一刻起,應當就想到了事情發展的走向,于是,便以“回溯者”的視角,向她遞暗号。
最終,将決定權交到了她手上。
“方師叔請看。”
一沓紙從她儲物袋中掏出,展示于衆人面前。
正是她在試道峰上做過的·小林老師出品版·靈植試題!
林壑瑤露出滿意的笑,很好,杜若果然沒有令她失望。
“我雖無心丹道,無意靈植,但從未藐視過此道。”
“自林……老師入宗以來,我便每日都會去她那修習,不曾懈怠,這香囊,”杜若取下了腰間佩戴着的香囊,“便是老師對出色學生的獎賞。”
“……”象征友情的香囊好像變質了,林壑瑤有些尴尬。
她适時補刀:“師叔明鑒,我本人就是煉丹師,若是杜師妹蔑視丹道,我又怎會與她交好呢?”
“我入宗不過短短幾日,跟杜師妹更不可能有什麼前緣舊憶。”
“至于尊師,實不相瞞,前幾日我與杜師妹探讨靈植時,恰逢百花長老前來探看,若是杜師妹當真有不敬之意,前輩慧眼,豈會看不出來?”
這是一招牢不可破的攻勢,方槊要承認自己的師尊連當面都發現不了歹心嗎?
“……此事我會向師尊求證,但還有一點說不通。”
“師叔請講。”太好了,方槊已經跟着她的思路走了。
“杜師侄若想求教靈植,明悟峰、玄機峰哪個不能去?何必去找你這個半吊子?”
“這也正是我今日想講的,”杜若轉身,向着玄機峰的方向深行一禮,“師叔難以感同身受,但一直以來,杜若實在深受煩擾。”
“一旦我在外表現出對靈植的興趣,外界的聲音就會不斷裹挾我向煉丹師邁進。”
“可我的心裡,隻有劍!”
“唯有林老師那裡,不為人知,可以讓我放心汲取靈植知識。”
星神峰主消愁在閣樓上撇了撇嘴,隻有劍、隻有劍。
以她的神識,在閣樓上便可盡覽峰上諸事,她什麼時候能在星神峰上聽到哪名弟子嘴裡說“隻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