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行為常常不會隻有表面上一種涵義。
有些時候,更深一層的涵義,本人是很難察覺的。比如,詢問火影自己是否需要恢複吞噬他人的能力,也許不僅僅是他在替村子設想,而是他需要聽見火影下達指令:“你不用當個怪物也沒關系。”又比如,決心告知猿飛日斬失憶的因果,這可以解釋成是他有義務厘清誤會,但也能解釋成是他的潛意識在尋求無關理性的聲音:“你依舊是千手扉間,你沒有突然變成了其他東西。”
……我還欠缺修行吧?
這麼想着,扉間走出猿飛日斬家大門。
蓦地,他被盛夏的陽光晃到臉。于是擡起手,遮擋刺眼的光線。
然後他愣住了。
因為天空很藍。是萬裡無雲、整片無邊無際的藍色。
這一瞬間、他與自己和解了。耗費整整兩個星期去梳理,也理不清的身份的矛盾,他現在突然不在乎了。他意識到:過去數個月中,他有辦法坦然地生活在一個陌生的社會、不是因為他适應力強,而是因為他錯誤地假設自己與某些人之間有着無法被斬斷的羁絆。
……是千手扉間的心、影響了他的态度。
因為從未懷疑旗木吾朗、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這三個人。
因為以為他們肯定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尋找他的下落,所以有餘力冷靜地考慮其他問題。
因為這份誤解,所以展現出了足以讓人信賴的言行。
迄今為止,他在這個世界構築的一切。包括特别上忍的名号與醫療主任的職務,均是如此打下的基石。
……因為他‘記得’年幼的千手柱間拿着細長樹枝笑起來的模樣:西瓜皮發型的少年與自己的弟弟們,瞞着父親的耳目,在樹林裡一塊雨後的泥沙地上描繪夢想的輪廓。
……因為他‘記得’初次見面時,旗木吾朗坐在河邊釣魚:銀發男人放下了釣竿,主動向千手扉間結結巴巴的搭話。而那雙水藍色眼珠流露出來的,是很溫柔的視線。
……因為他‘記得’宇智波斑意氣風發的臉:在新年慶典儀式的講台上,擔任【火影】的旗木吾朗任命千手柱間為【火影幕僚】,随後也任命宇智波斑與千手扉間是【木葉警務部部長】與【木葉警務部副部長】──在那個瞬間,宇智波斑笑着偏過頭,而警務部副部長也剛好回望。他們的目光就在群衆的喝采聲中相遇。
這些經曆不屬于扉間。
但背後揉雜的感情,已經是他的了。
否認這個事實意義何在呢?他就連看見與記憶中的天空一樣漂亮的藍色,也想要微笑啊。
“這麼好的日子,可不能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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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間抵達燒烤店時,距離正午12點整還有13分鐘。
換句話說,他提早到了。
可店内幾張桌子,已經被木葉忍者們坐得九成滿。扉間不由得懷疑:也許這種聚餐,真的是這個木葉的忍者們熱衷的活動?怪不得卡卡西會建議應該來這裡?
“呦!我們的大紅人來了!”
聚會主持人,禦手洗紅豆,從後方一把攬住新成員的肩膀:
“初次見面!扉間小弟!我是禦手洗紅豆,偉大的聚餐召集人是也!喊我紅豆就可以!哎呀!我們都擔心你是不是不來了?因為你成天和卡卡西混在一塊!怕你學壞!”
扉間配合她的身高彎下腰問:“學壞什麼?”
視覺搜尋卡卡西的身影未果。扉間隻好延伸自己的感知範圍。結果卻驚訝地發現:卡卡西目前正待在幾公裡以外。他的生命能量,逗留在一片森林中央的空地上,沒有要往這邊過來的意思?
“……冒昧請教、卡卡西先生難道沒有報名嗎?”
“哈!有是有……是你被放鴿子了吧?”
紅豆勾着扉間的脖子壞笑:“他就是這樣的人!常常翹掉餐會!剛才收帳的田中也抱怨了!退費很麻煩的!每次都有人報名了、餐費也繳了,臨時不來卻不會講!”
“紅豆!别扯上我!”
坐在門邊的田中啟介插嘴。
他是聚會第二召集人,卻包攬了大部分的幕後工作。
他的左手打着石膏,是因為音忍的襲擊。如果不是二代火影的穢土體救了他,他的名字,此刻恐怕就刻在慰靈碑上了。
“妳動不動就四處抱怨!”田中笑着罵,“墊錢跟訂位的人明明是我!妳隻出張嘴!”
“男人這麼愛計較會不受歡迎的!”紅豆咧嘴嗆回去,“而且你明明也有抱怨!”
“我負責收錢,當然可以抱怨!但妳負責吃,妳抱怨幹什麼?”
“我良心發現替你說話,你卻賣乖了?酒鬼就是這樣忘恩負義!”
“說得好像自己滴酒不沾一樣?妳才是酒鬼吧!而且紅豆!妳那麼矮,怎麼好意思勾搭一米八的小哥?速速将扉間先生放開!他太可憐了!”
“扉間小弟沒抱怨啊!”
“妳是瞎了才看不見他為了一米六的矮子彎腰有多辛苦?”
“是一米六七!混蛋!”
紅豆松手,沖上前與田中互掐。兩人氣勢洶洶彼此對罵。但忍者們,似乎對這景象見怪不怪。大家基本上就稍微看了這對冤家兩眼,又回頭不予理會。
扉間被不知火玄間喊了過去:那一張桌子剛好有空位。
同桌人分别是山城青葉、卯月夕顔與月光疾風。
這張桌子的五個人,聊天内容來來去去,竟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扉間也能理解。畢竟和平年代的忍者,關心的東西,往往與普通市民不會有太大差距:衣物、日常用品、忍具、租屋行情。尤其是剛剛發生過大蛇丸入侵事件,村子正處于物價波動期。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下個月的相親要做人數統計!”
不知何時與紅豆吵完架的田中,拎着一本小冊子與筆,走到扉間旁邊:
“下個月!第三個星期天!暌違半年!被各種意外耽擱的第14屆相親會要舉行啦!你們這桌誰要報名?”
“我。”山城青葉立刻表示,“費用今天内繳清。”
“好積極啊……”
“我免了。”不知火玄間說,“之後有個任務,我不會待在村子。”
“那個,”月光疾風與卯月夕顔對視一眼,“我們也不用。”
扉間正要拒絕。
可田中卻突然打岔:“對了!扉間先生沒聽過相親會吧?”
“我來解釋!”
紅豆突然從田中身後冒出來:“因為忍者嘛平常不太有機會認識普通人!所以每隔三個月,我們會舉辦一次普通人也能參加的聚餐!反正沒找到對象也劃算啦!我選的餐廳絕對好吃──”
“請不用介紹了。”扉間擡手婉拒,“雖然很感激這份心意、但我有中意的人了……”
此話一出,他嗅到一絲不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