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眯起眼睛。确實，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術式會完全用不了。

該怎麼做才能在盡量避免人員傷亡的情況下把咒靈和改造人祓除？

他陷入了沉思。

夏油傑和伏黑甚爾也陷入沉思。雖然他們本人并不會被這種問題困擾，但代入一下五條悟，他們也一時間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

最後，五條悟有些蔫了地舉起手，趴倒在桌子上。“白～川～老～師～你有正确答案嗎？”

“說不上是正确答案，不過确實有一種方法。這種方法需要用到你的領域。”

“因為你的領域術式「大概」是通過灌注信息使對方大腦過載從而動作停滞的類型，所以要将領域展開0.2秒，使所有人停止行動，變為靜止目标。”

“0.2秒大概能讓咒靈停頓五分鐘，在五分鐘内将變形人祓除。然後再對付咒靈，隻用基礎的咒力操作。”

五條悟還是趴在桌子上，撅着嘴。“那普通人怎麼辦？”

“你的領域可能會讓他們癱瘓兩個月吧。不過0.2秒還不至于給他們留下後遺症，是一個安全時間。”

“诶——”五條悟思考起來。

這聽上去是個稍微有些刺激過了頭的方法呢。

不過，這似乎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話說，精确到0.2秒這種數字，百穗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預言？預知？或者說時空觀測？五條悟還是趴着，用手指敲敲桌闆。“然後呢？他們兩個也該說說吧？”

“……我覺得他們的優缺點是顯而易見的吧？”百穗有些無奈。

“不，還請說出來。”夏油傑微笑着說道。

“從優點來說，夏油的術式是無上限的。也就是說，在天元咒靈化後你甚至可以吸收他。”

“這有什麼具體意義嗎？”

“有啊，你可以完全控制天元诶，這多好？”百穗沖他眨眨眼睛。發現他還是沒理解，百穗繼續補充。“世界上最強的結界、說不定能夠治愈他人的反轉術式、許多别人難以得知的情報，這些都歸你了，難道不好嗎？”

“但是……她是用來維護結界的吧？要是她被我吸收了的話，結界怎麼辦？”

“……”百穗不知道為什麼定住了，好像突然就靜止了一樣，兩秒鐘之後，她的嘴角微微咧開一點，好像是笑了，但眼睛卻毫無變化。

五條悟明白那是一個諷刺的笑。并且他也明白，百穗隻有在很少的時候才會露出那樣的笑容。他微微調整姿勢，使自己趴得更舒服一些，随後望着百穗。

夏油傑則對此感到困惑。“我剛剛的問句哪裡好笑了嗎？”

殺了那麼多人，竟然還有這麼高的道德感和責任感。那殺的人一定會讓他很不好受吧？

“沒什麼。”百穗并沒有将這個理由說出口，隻是搖搖頭。“但是你的術式缺點也有很多。我真的說了？”

“請。”夏油傑伸手。

“被你吸收的咒靈無法再成長，同理，你使用‘極之番·漩渦’抽取的咒靈的術式精度也無法提升。”

“這一點我清楚。”夏油傑說道。

“還有，你無法直接收服已經被别人馴養的咒靈。因為這種情況很少見，所以你大概還沒有經曆過。如果想要收服的話，必須要把咒靈的主人殺死，使咒靈重新成為無主咒靈後再進行收服。這一點哪怕是四級咒靈也适用。”

夏油傑自己都不知道這回事，所以有些驚訝。“真是新鮮的知識。還有嗎？”

“還有一點算不上是缺點，隻是我好奇的一點東西……可以問嗎？”

“當然。”

“你的身體一天能承受你吃多少個咒靈玉？咒靈玉作為咒靈的某種化身，對人類的□□有沒有影響？”她用自己沉沉的黑眼睛望着他

“一天一個是沒有問題的。至于影響的話……最起碼我還活着，對吧？”夏油傑朝她微笑。

“……”百穗思索了一下，随後再次望向他，這次是看向他的靈魂。

他的靈魂沒有受傷。上面的花紋和從前相比的話……變得更複雜了。

“咒靈玉，方便給我看一下嗎？”百穗朝他伸出手。

夏油傑剛想問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帶着咒靈玉的，随即想起她那雙能看透靈魂的眼睛，就直接掏出咒靈玉遞到她手裡。

她拿起來，仔細地端詳着。咒靈玉在她手中，感受到她強大的靈魂，裡面的介質不安地碰撞起來，散發出金色的光芒。

這個咒靈玉就像她一直認為的那樣，本質是對靈魂和咒力的一種壓縮。

咒力沒有變渾濁她還能理解，因為不同人的咒力無法融合，最終會被夏油傑的咒力消解。

可是，夏油傑“吃”了那麼多靈魂，自己的靈魂卻沒有增多，這是為什麼？

毫無預兆地，她把咒靈玉往嘴裡塞。

離她最近的五條悟一把朝她的手打過去，及時把咒靈玉打落在地。

夏油傑把咒靈玉撿了起來，百穗則吃痛地捂着自己被打紅了的手。

真是的，她還以為自己能在五條悟阻止她之前就吃掉呢。

“剛剛還在說咒靈玉的毒性問題呢，為什麼自己就吃了？”五條悟還坐在那裡，隻不過表情變得無奈又有些生氣。

“夏油沒事。”

“那是因為傑他有這個術式。你又沒有。”

百穗指向那個咒靈玉。“裡面有咒力，對吧？”

“當然。”五條悟點點頭。

“也有靈魂。”

“……”五條悟沒說話。

百穗又指向夏油傑。“但是他吃掉後，身體裡卻沒有增加靈魂。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五條悟能從咒力上解釋術式的原理，卻無法說明靈魂上的問題，隻能皺着眉。

百穗也可以通過觀察、解剖、實驗等方式來探索，但是那些都不如直接吃掉來得快。

用靈魂感受靈魂才是最有效率的。

百穗再次朝夏油傑伸出手，這次夏油傑沒有給她，搖了搖頭。“算了吧，悟說的有道理。你又沒有咒靈操術，萬一被毒死了怎麼辦？而且咒靈玉的味道實在算不上好。”

“這個咒靈是二級，對吧？”

“對。”

“我曾經「吃過」一隻特級咒靈，連咒力帶靈魂吃掉的，所以沒問題。”

“……”夏油傑沒說話，也沒有動作。雖然百穗說沒問題，但是她說的話一點都不可信吧？

百穗皺皺眉頭，把手伸得離他更近。“我們本來就不剩多少時間了。”

所以不要把時間留在糾結中。

夏油傑猶豫了一下，遞給她。“事先提醒你，味道不太好。”

這次五條悟沒有阻止。

她把咒靈玉塞進嘴裡。一個對她來說過大的球體先是将她的口腔填滿，随後被她忍着嘔吐感拼盡全力地咽下去，幾乎将她的食管撐出一道明顯的痕迹，随後順着重力下落，最後消失在她的胃裡。

她立刻就蹲下去，扶着桌子腿垂下頭，讓頭發遮住自己的臉。

太難吃了！她捂住嘴，吸吸鼻子，拼命地向下吞咽，對抗自己生理性的反胃感。

地上出現了幾滴雨點，是百穗打下去的眼淚。

夏油傑站在原地，看着她狼狽的樣子，看着她黑色的頭頂，裡面長了幾根白頭發，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因此一動也不動。

五條悟歎了一口氣，扶住她。“還好嗎？”

“……”她沒說話，沉默着忍受着強烈的反胃感和容納其他靈魂的疼痛，随後在腳下展開一個法陣。

容納靈魂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二級咒靈的靈魂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根紮在手指上的小毛刺。

讓她覺得難受的是這個咒靈玉的味道。

她又忍了一會兒，随後在五條悟的幫助下站起來，自己撐住桌子，擡起頭，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開始分析咒靈玉的構成。

“這确實是包含了完整的靈魂信息。可是又不是完全的靈魂。在你吃掉之後，靈魂的信息會儲存在你身上，靈魂本體則會脫離你的身體。”

“也就是說你并不是「吞并」了它，而是類似光碟刻錄那樣的原理「轉印」了它。這就是為什麼你的靈魂上會有那麼多的花紋。”

“花紋？”

“嗯，我暫且稱那為花紋。這個咒靈的術式是……控制某種自然現象的？”百穗分析着這個花紋，猜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