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沒關系，最多一天她就回去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五條悟問道。

“你想怎麼辦？”她隻是望着他，眼裡帶着笑意。

他思考了一下。“唔……你看起來好幾天沒睡覺了。當詛咒師需要這麼累嗎？”

她總是忍不住笑，将手放在臉下墊着，腿彎起來，使自己躺得更舒服。

“是喲，我很敬業的。”

“你男朋友也是詛咒師？還是說是普通人？”五條悟還記得她那随口胡說的擇偶标準呢。

“都不是，他是正經咒術師，而且做得很好，很努力，又很善良。”說起她的未婚夫，她脫口而出，語氣裡是如數家珍的驕傲。

五條悟一下大受震撼。

什麼啊，要是真的找了個普通人男朋友那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找咒術師的話，哪個咒術師會比他更好？

“……他叫什麼名字啊？我認識嗎？”他強壓着心裡的急迫，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普通、平常。

可是15歲的五條悟太嫩了，百穗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他的言外之意呢？

“你認識又能怎樣？”她眯起眼睛。

“我……不怎樣。大家都是同學，我隻是好奇而已。”

“那還是别好奇了，我不想告訴你。”她搖搖頭，覺得這間屋子有點熱。

有點熱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做那種事也不會覺得冷吧？她這麼想着，隻是覺得這個咒靈也頗為搞笑。

這個咒靈最後迎來什麼樣的結局了呢？要是被夏油傑抓起來的話，這麼有趣的咒靈，他為什麼一次也沒有和他們提過？

算了，不重要。

她這麼想着，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把外套脫下來挂在胳膊上。

“是傑嗎？”五條悟問道。

“才不是。”她搖搖頭。“早就和你說過我不喜歡那種類型的。”

你說的又不一定是真話，說着喜歡普通人，不還是找了咒術師嗎？五條悟在心裡想。

“是學校的後輩？”

“也不是啦，别瞎猜。這裡時間流速不一樣，别人發現你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要不你也休息會兒？”她輕輕拍拍床。

五條悟看了她一會兒，她的表情始終不變，于是他敗下陣來。“在哪？”

“你睡床呗。”她把一個枕頭和她的外套一起抱在自己懷裡，随後站起來踩住自己的鞋，被自己的傷口疼得一皺眉，動作很細微地遲緩了一下。

“你受傷了。”五條悟沒去坐床，還是坐在椅子上，揪住她的衣服。

這都被他看出來了。

“啊，當詛咒師就得刀尖舔血嘛。”她笑得輕佻，不想他為自己的傷勢擔憂。

那是無關緊要的事。

他歪了歪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又看向她。“姐姐，你殺過人了嗎？”

百穗想要思考一個有趣的答複，然而還沒開口，他就搶先說了話。

“算了。”他先是松開她的衣服，随後往上抓了一把，再次抓住。

“幹嘛？怎麼不問了？”她有些困惑，低頭看着依舊坐在椅子上的五條悟。

“要是你殺了人，那‘我’會殺了你。你現在還活着，那就是沒殺人，對吧？”

百穗心裡微微一動。“說不定殺了呢。”

“那也是有原因的吧。”他接話很快，語氣平靜。

“就這麼相信你自己？”

他皺了皺眉頭。

為什麼三年過去，百穗還是毫無長進？

“我是相信你。”說完，他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哈？她來不及反應這句話，先是一把把他的手打開。

雖說都是五條悟，但眼前這個15歲的五條悟還是個小屁孩呢，她可不想犯罪。

“都說了會有人來救你的嘛。”她歎了口氣，把自己的衣服攏好，有些嗔怪。

“百穗，你的傷口崩開了。”

他隻是想幫她重新處理一下傷口。

這是五條悟第一次叫她百穗。這個聲音比18歲的五條悟要更稚嫩一些，讓她恍惚一下。她其實并不想回憶過去的事，因為她會忍不住對現在充滿怨怼。

這種感覺對百穗來說真是太不妙了。

“用不着你關心。”她語氣古怪地後退好幾步，腳步飄忽，身子搖晃了一下，此刻倒真的像一隻孤僻的吸血鬼。

15歲的百穗是如何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五條悟忍不住在心裡想。

她成了詛咒師？與他反目成仇？和别人結婚？

這些事怎麼可能呢？

“如果沒有人發現我們呢？我們會餓死在這裡吧？”他說。

“那個咒靈還沒這麼大能耐。”她一指床頭櫃，上面已經出現了食物。

……他當然知道。

她又在另一邊的床邊坐下。“你到底睡不睡？”

“你睡吧，我可不像你一樣缺少睡眠。”

她沒說話，依舊抱着懷裡的枕頭。

她倒是想睡，可是那也需要她睡得着才行。

有眼前這個可愛的小悟在，她怎麼舍得睡呢？

算了，聊聊天吧。

“你是怎麼被抓住的？”

“想着‘反正被抓住了也能再走出去’，所以就走進來了。”五條悟笑了，依舊坐在那張椅子上。

百穗把臉靠在懷裡的枕頭上，表情變得有些無奈。

确實，那時候的五條悟經常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特别，所以她才對這件事沒有特殊的印象。

“說起來，我帶了這個，要不要一起玩？”他從褲子口袋裡掏掏，摸出一個拓麻歌子。

這個她倒是記得。當時大家一起買的，每個人的顔色不同，他是藍色的，她的是黑色的。

倒是很令人懷念。

“好。”她剛一點頭，五條悟就笑着跑去她旁邊，一下子挨着她坐下。

床被五條悟壓得下陷了一些。

她稍微湊近他一些，兩個人一起去看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方形黑白像素屏幕。

“啊，死了，好可憐。”過了一會兒，百穗平靜地說。

“啊啊啊啊為什麼啊！我明明有在好好養诶？”五條悟大喊起來，一頭白發好像也炸了起來。

“你之前忘記喂它了吧？還是說生病忘記治療了？”

他不服氣地撅嘴。“可是隻有一次诶！我那時候睡着了嘛！”

“那就沒辦法了，小寵物就是很脆弱的。”她笑着搖搖頭。

“啊啊啊啊我要重來！”他再次開始。

養成小寵物其實并不是多麼有趣的遊戲，雖然結果會很有成就感，但過程麻煩又枯燥。可是兩個人都沒事做，竟然并肩坐着玩了很久。

“我累了，你自己玩一會兒。”她厭倦了，就往床上蹭了一下，随後側着躺下了。

雖然睡不着，但是閉着眼睛休息一會兒還是可以的。

但是五條悟把墨鏡摘下來，也在她面前側着躺下，面對着她。

“姐姐，你喜歡你男朋友嗎？”

她沒睜眼睛。“要是不喜歡的話，幹嘛交往呢？”

五條悟變得酸溜溜的，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但是又覺得可疑：百穗能和他躺在一張床上，是不是說明她也沒那麼喜歡她的男朋友？

“你喜歡你男朋友，還和我睡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