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回到卧室拿了一套衣服出來，遞給許沉，“你要不先換下衣服？幹淨的，内褲也在裡面。”

許沉沒抽第二根煙，聞言擡眼看着楚天，楚天又補了一句：“新的。”

許沉笑了一下把衣服接過來。

“要不要現在報警？許瑤一會兒醒的話情緒也應該穩定下來了……”

許沉搖搖頭。

楚天碰見這事兒第一反應就是得報警，但看許沉這樣，明顯是有什麼打算，于是他也不多問，換了話題，“你怎麼過來的啊，怎麼一身水。”

許沉道：“出來的時候不好打車，走了一段路。”

“哦，”楚天點點頭，指了指浴室，“浴室在那兒呢，去沖一下換衣服吧。”

兩個人身形相仿，楚天的衣裳許沉穿着也正好，就是沒擦臉，順着臉頰往下滴水，楚天皺了皺眉，進屋取了條毛巾扔給他。

“毛巾沒有新的了，這我的，不嫌棄就湊合用吧。”

“有的用就行，”許沉接過來往腦袋上打着圈随便擦了兩下，毛巾蹭過鼻子，許沉聞到一股特别淺淡的香味兒，“謝謝了。”

“不客氣，”楚天給他拿的是件黑色襯衫，許沉上面兩顆扣子沒系，露出了深陷的鎖骨，還有……一塊破了皮的紅腫。

楚天皺眉往把他露出的皮膚都打量了一遍，發現不隻這一塊傷，胳膊，手腕，還有嘴角也破了，剛才那麼半天他竟然沒注意。

“這傷怎麼搞的，又跟人打架了？”楚天問。

許沉看着楚天的下巴，上面的淤青很明顯，“那倆人打的？”

楚天下意識摸了摸下巴，“嘶”了口冷氣，“蹭着一下，不嚴重。”

許沉視線從他下巴的淤青上有停留了一會兒，“還有别的傷嗎？”

“沒，”楚天從杯架上拿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水，給許沉遞了一杯過去，笑了一下，“我偷襲。”

“……改天給你找回來。”

許沉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讓楚天覺得後背發涼。

楚天知道這話說的不是為他，許瑤這事兒讓他吓着了，吓着之後怒氣就翻倍的往上沖。

怒氣上頭不是好事兒，容易不冷靜。

楚天想讓許沉放松點，給許沉比了個拇指，“您有大哥的風範了。”

楚天坐回到沙發上，手指輕輕的敲着杯沿，隻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開了口：“那個……帶走許瑤的那兩個人，你是不是認識？”

剛才他說那個人叫虎哥的時候，許沉臉色明顯變了一下，楚天覺得許沉肯定是認識這個人。許瑤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能惹着什麼人，他們帶走許瑤十有八|九就是沖着許沉去的。

“認識，之前有點兒沖突。”許沉避重就輕，突然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突然皺了下眉，“他們是不是看見你臉了？”

“怎麼了？”楚天雖然是上網抽煙打架的不怎麼“良”的少年，還沒真的接觸過社會裡那些破事兒，聽許沉突然這麼問，他還有點兒懵。

許沉說起來語氣也不大好，話裡頭的煩躁都凝成實質的了，“那些人都他媽屬狗皮膏藥的，粘上了想往下甩太費勁，都恨不得粘掉一層皮下來。”

“你是怕我被尋仇？”楚天這回算是聽明白了，他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道：“這向來都是爺爺找别人，還沒有别人找爺爺的呢。”

許沉歎口氣，“這些人跟學校裡那些不一樣，他們是真在社會上混的，你一學生，惹上了會有麻煩。”

楚天覺得他這話說的好像就是把他自己排除在了學生之外，是跟那些社會上的混的是一樣的。

他沒多想，看了許沉一眼，笑了一下，“估計他們沒有透視眼的話應該不認識我，我戴口罩了。”

許沉聽見這話，沒忍住笑了一下，道：“你還……”

楚天重新把視線落回在手機上，挑眉，“還怎麼？”

“還挺聰明？”許沉說：“那你最近也注意點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行。”楚天點點頭。

兩人說到這兒就沒什麼說的了，沉默了一會兒，楚天又把話題繞回了許瑤身上，“許瑤今天應該吓壞了，一直哭，我給抱回家才好點兒……不過要不是聽見她哭，估計我今天也不能下車去追他們。”

楚天說這話的時候帶着點兒慶幸，之前神經一直緊張着，現在回頭一想想，也是巧了。

要不是鄭璟吵着要吃家常菜，要不是許沉明裡暗裡建議他去，要不是下了雨，要不是他多打包了一份兒菜，要不是那司機抄近路……這一環一環的跟算計好了似的。

許沉也想到這一點了，也有種劫後餘生似的慶幸，側頭看着楚天，由衷的道：“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許沉這道謝道的太真誠，反而讓楚天有點兒不自在，擺擺手，“别說這個了，我也就……順手的事兒，見義勇為。”

“你要是真想謝的話就請我吃頓飯吧，回來的時候我打包了份菜回來，看見許瑤之後就把菜放車上了，可惜了。”

“便宜那個司機了，我讓他等我一會兒他也沒等，走了不說還把我菜也順走了，一會兒我非得給他差評不可……”楚天越說越覺得郁悶。

“那司機挺不夠意思啊，”許沉覺得楚天這麼抱怨着說話的時候跟小孩兒似的，他多看了兩眼。

楚天沒帶眼鏡，頭發吹的半幹，柔順的蓋在額頭上，偶有幾縷不聽話的翹起來，有種懶洋洋的懵懂。

此時穿着暖色調的家居服盤腿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顯得又乖又無害。

順着漂亮的脖頸往下，深陷的鎖骨藏了一半在衣領裡，隔着一層白皙的皮膚，似乎能看的見裡面動脈的微微跳動。

“那改天我請你吃飯，把這頓給你補上，也謝謝你今天見義勇為。”許沉沒敢多看楚天。

“你說什麼玩意兒？”楚天聽完這話不幹了，有點兒不滿的盯着許沉，“你怎麼回事兒啊，補上是補上的，你感謝我請我吃飯是請我吃飯的，怎麼到你這兒你還要二合一了！”

“那你說怎麼辦？”許沉知道楚天是開玩笑，不過也沒較真，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這個楚天倒是沒想到，他就是順口一說，他肯定也不能真的拿着這個說事兒讓許沉多請幾頓，他就是随便找了個話題，活躍一下氣氛，也讓許沉放松。

楚天眉毛一挑，他也不會獅子大開口：“給我買一星期的豆漿怎麼樣？就是超市……旁邊的那家的豆漿，不用你請，我掏錢。”

“那你要我就是個跑腿的啊？行不行啊你，懶的？”許沉還以為他能說出個什麼，沒想到就是跑腿買豆漿。

“怎麼着啊。”楚天笑着說：“不樂意啊。”

“行，給你買。” 許沉一口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