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一身華衣,随着頭上步搖的一步三晃,款款而來。隻是雲遙一眼便瞧出了她的虛弱,原本就白淨的臉上此刻更無甚血色,連那顆漆黑的眸都黯淡了一些。
“你這是怎麼了?…過度?”雲遙湊到她耳邊輕問,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行走江湖這幾年,她見過不少沉迷女色或男色的人,這些人日漸形銷骨立,不成個人樣了。她可不想南卿卿也變成這個樣子,歡樂雖好,也得适度不是。
南卿卿不置可否,白了她一眼,将一個小牌子塞到她手中,“這是參加集仙會的令牌,你快去赴會收徒吧。”
集仙會?雲遙一頭霧水,将手中的小木牌仔仔細細瞧了一遍,正面是個大大的“集”字,背面刻着無數密密麻麻的小字,一個都看不清楚,隻在最後角落裡,看到了“天門山…”的字樣。
“集仙會是幹什麼的?怎麼要我收徒,收什麼徒?”看見一無所知的雲遙,南卿卿倒是有些詫異,“你不知道麼?天門山散發這道天極消息之後,便着手籌辦了這集仙會,為的就是給像你這般的散修提供一個機會。屆時會有諸多門派和修仙之人參加,在會上或招收有靈性的徒弟,或加入别的門派。”
“陰谷子!!”雲遙咬着後槽牙低吼了一聲,收了自己的錢,卻沒把事情說明白,下次見到他一定要算賬!
“不過”南卿卿靠着身邊的侍官呷了口茶,繼續道“我着人打聽了,要去參加這集仙會的門派都不适合你,我看你還是在會上自創門派,收幾個徒弟地好。”
收徒?這倒是雲遙從未想過的事情。自己一人自在慣了,如何能當别人的師傅。腦門一疼,倒在南卿卿身邊。
“卿卿啊…怎麼當别人師傅啊,像你這樣嗎?”正被旁邊侍官服侍着擦嘴的美人兒一愣,自把那帕子奪了過來,“這可不是我徒弟,刍苟門侍官七十九人,無人是我弟子。”
“當師傅嘛,你師傅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吧。我看你現在不是修行地很好嗎?”
雲遙眼睛一轉,想了想,若是像自己師傅那樣當師傅的話…有人給自己做飯,有人陪自己搞興趣愛好,高興無聊的時候再順便教教他們修仙之道,好似也不錯?
她轉悲為喜,點了點頭,“也是這麼個道理。”
咳咳,咳咳,南卿卿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原本蒼白的面色因心肺的猛烈震動而染上不自然的绯紅。“這是怎麼了?”雲遙忙去看她,輕拍她的後背順氣。她擺了擺手,合眼深吸幾口氣,又緩緩睜眼,“沒事兒,最近…修煉有些累着了。”
累着了?雲遙覺得不像。她這副病态姿容,怎麼看怎麼覺得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可南卿卿不願說,雲遙隻能另想法子。“那你快去休息吧,今日…天色晚了,我再休息半日,明天去參加這個什麼集會。你不會不讓我留吧?”
南卿卿看着外面碩大的日頭,微微勾了勾嘴角,“随你,我走了。”
那個俊俏小侍官攙着她退下後,雲遙斂起笑意,擡腳快速走出去。
刍苟門共占了三個山頭,除去南卿卿所在的叁埠山,另還有他們大長老丘真所在的壹埠山和二長老佟鐵錫所在的貳埠山。雲遙禦劍升至半空中,略微思索了一刹,便朝着那更前頭的壹埠山飛去。
佟鐵錫專修洗筋淨髓之術,可謂是銅筋鐵骨,一般的仙法根本傷不了他。雖然人倒也挺好,隻是長得膀大腰圓,四肢發達,雲遙看見他總有些發怵。那個丘真就不同了,是個鶴發童顔的和藹老頭兒,面上總是帶着微笑。就是……
“呀,是雲遙小友,快來快來,嘗嘗我新做的藥膳”
就是這位和善的小老頭兒總喜歡讓别人品嘗自己的藥膳。雲遙看着眼前那一晚又藍又綠,還咕噜咕噜冒着泡的不知何物,面上漏出尴尬的笑,“那個,丘爺爺,我剛剛吃過飯的,真的吃不下了。”
“就一口!”丘真不由分說,将人按在凳子上,又塞給她一把木勺。遠觀已然害怕,想不到近看,這裡頭還夾雜着一些…殘肢碎骸,那隻斑蝥精不會讓你給炖了吧?強忍着惡心,雲遙顫顫巍巍将木勺伸進去,好家夥,略一攪動,還泛出腥酸錯雜的味道來。
“我是…真的吃不下了”雲遙眼中氤出兩汪淚來,苦哈哈地望着盯着自己的人。丘真看她實在難受,“好吧,好吧”将碗移走,隻是這口氣才松,他又揭開了旁邊的蒸籠,裡頭黑黢黢一團縮在一塊兒,但同那藥膳一般,還是能隐約看到些肢體和爪牙。
雲遙梗着脖子看了一眼,忙擺了擺手,“哎,這是蜈蚣糕,很難做的,你快嘗嘗吧。”
蜈蚣糕?這簡直是聽了名字就得捂嘴逃跑,怎麼還能嘗一口。雲遙避開他的眼神,忙轉移話題,“丘爺爺,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卿卿的事情。她…近日似乎很不好,你可知道緣故?”叁埠山的侍官大概都受了她的吩咐,隻字不敢提。沒辦法,雲遙隻能來丘真這裡碰碰運氣。
雖然應付天門山在即,可南卿卿的事情,她也絕不能袖手旁觀。
“卿卿啊,哎”丘真歎了口氣,“也是個命中有戒的孩子。”
“此話怎講?”看見丘真似是知曉緣由的神情,雲遙忙追問,老頭子卻眼神一轉,将蜈蚣糕端到她面前,“你嘗一口,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