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谙,我好像猜到他為什麼不想教你了。”李樂陽的語音在嘈雜的教室裡不明顯不突出,季臨谙一聽就知道教室那邊保準是下課。
季臨谙咬開一枚飽滿的車厘子,裡面酒紅色的汁水炸開在唇邊,平白給季臨谙的嘴唇染上一層淡紅色。季臨谙吞下果肉,“為什麼?”也許他們想的一樣。
“他的道德感不允許他喜歡你,隻要有了半分心思就要立刻斬斷。所以,他才會說是自己的問題。”
“但是我問的時候他才什麼都說不出來……”季臨谙自語道。兩個人說通,季臨谙忽然明白寫在課文本上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既然夏政韬對他也有那麼幾分喜歡,一切都沒有那麼複雜。
季臨谙不知道怎麼讓一個人從無感到喜歡自己所以會問李樂陽會問百度知道,但卻無師自通地擅長讓一個喜歡他的人向自己妥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塗了醫院開的藥膏第二天那圈淤青好像顔色變淡了很多。
蘇琳是早上吃飯才看見季臨谙的傷況,把季臨谙塗的七扭八歪的藥膏奪過去自己沾着棉簽小心翼翼敷上一層冰涼涼的白色藥膏,“怎麼磕的啊?為什麼不和我們說?一會兒我跟你去醫院。”
“不用,這幾盒藥就是從醫院開的,昨天我自己去過了。”季臨谙解放雙手第一件事就是舉起手機,偶爾蘇琳會按按顔色最重的那塊皮膚擔憂問道:“疼嗎?”
“不疼不疼,媽,藥塗好沒?”
“好了。”
季臨谙拎着書包往門外沖,後面的蘇琳叫了兩聲也沒有把人叫回來,從卧室打哈欠出來的季成不明所以,“臨谙今天又沒吃早飯?”
“是啊,一口都沒吃。”
“算了,他餓了估計就到學校門口買點早餐帶學校吃去了。”季成拉開椅子,拿報紙的時候眼睛掃到擰開的藥瓶,“在哪整來的?”
“臨谙昨天自己去醫院買的。”
“臨谙怎麼了?”
“他自己說下樓崴腳不小心摔下去小腿被撞青了。”
“那你還要讓他上學?都磕着了讓他在家裡休息一天呗,正好今天我倆都在家。”
蘇琳給自己舀了一勺子米粥,“我倒是想讓他在家待着,但是他拿着書包就往外跑。我就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想上學的時候。”
季成咽下一口白米粥,“畢竟快高考了,咱兒子也算是自己想通了。”
在父母眼裡“想通”的季臨谙和李樂陽并肩搭車。
“你應該不知道吧?今天要體檢,下午能放半天假。”李樂陽知道季臨谙這人一向不喜歡看群,通知更是不當一回事兒。有時候李樂陽真怕他高考那天一覺把考試時間睡過去。
“今天體檢?還好沒吃飯。那這麼說豈不是下午就沒有事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今天放半天我們再能休息就是三模之後了。”李樂陽說着翻出來手機裡的電子日曆,“大概要一直上二十五天,不過周六周日隻上一節晚課還是沒變。”
李樂陽說完看向季臨谙,發現身邊的人壓根沒有什麼反應,心裡不知道想着什麼一直看向隻有殘影的車窗外風景,“喂,季臨谙你有在聽嗎?”
“有啊,你說什麼了?”季臨谙轉過頭一臉正經詢問着。
“你剛剛想什麼呢?”李樂陽有些無語,他分明好心分享結果季臨谙不知道去哪裡神遊壓根沒聽。
“想一個計劃。”
李樂陽還沒等好奇,前排司機已經把車停在校門口。
兩人剛從出租車上下來,還沒在教室裡坐熱乎就又同班級同學坐上大客車到附近的體檢醫院。
李樂陽挨着靠窗的季臨谙坐,發車沒幾分鐘頭就倒在靠背上睡着了。季臨谙把李樂陽手邊原本放下的扶手拉起來,然後腦袋靠着冰涼的車玻璃也有些昏昏欲睡。
早晨還有幾縷陽光,到了學校唯一的那束光也被厚厚一層灰色烏雲遮擋,車裡面不用遮擋簾就已經黑壓壓的。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汽油味,胃部的不适支撐着季臨谙清醒挨到目的地。
“看什麼呢臨谙?走了。”李樂陽迷迷糊糊下了車揉揉眼睛推搡季臨谙跟上大部隊。
體檢項目無非那幾項,隻是離了學校的同學像是好不容易得到放風的麻雀叽叽喳喳個不停,走在長排中間的班主任隻管了幾次就放棄了,隻要看住學生不掉隊也就讓他們小聲聊天。
季臨谙是本班最後一個上大客的,車上完全沒有來時的寂靜,三三兩兩聚一起因着班任還沒上來,孫朗一夥人幹脆把手機掏出來開黑。李樂陽往旁邊竄了個位置,招呼季臨谙坐過去。
“咱們什麼時候走?”
李樂陽看着醫院後門陸陸續續出現幾個隔壁班的女生張望着客車,“怎麼着也得再等一個班一起回去。”李樂陽說完幾個女生吵鬧着上車。
季臨谙胳膊杵在車窗沿上,看着一顆小雨滴打在玻璃上,“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