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細雨并沒有持續很久,最後一科考完時,天空徹底放晴。空氣裡還帶着濕潤泥土的芬芳,成群的學生雀躍着歡呼着解開十二年的鐐铐奔向屬于自己的未來。
李樂陽摸着肚子道:“餓死了都要。”
季臨谙隻看了一眼便打哈欠道:“我要困死了,回去倒頭就睡他個三天三夜。”
“你能睡着嗎?”李樂陽疑問,“我現在感覺自己可精神了。而且昨天孫朗不是說要一起吃個散夥飯嗎?你要是不去他能鬧到家裡去。”
“啊,差點忘了孫朗。那也不行,我要是明天起來就去起不來就抱歉哪天單獨找他吃飯吧。”說着額頭抵住李樂陽的肩膀,“真的好困,那個化學卷紙上面撒安眠藥了吧。”
李樂陽把人扶出考場學校,順着石階一直走。身邊不斷錯過去穿着旗袍或者着裝鮮豔的家長。倆人插科打诨也走出去一段時間,季臨谙把手機收起來擡頭一望,樹蔭下三個家長一人捧着一束花站在那裡聊天。
“終于考完了!”蘇琳把手裡的花遞給季臨谙,“回去想幹什麼幹什麼。”說着又在季臨谙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李芳芳提着李樂陽的透明袋笑着和季成打了招呼後離開。
季臨谙看着自己抱着的那束花眼見着季成又遞過來,“你們倆怎麼買兩束啊?還都這麼大,搞得我好像剛下台的明星一樣。”
話雖然這麼說,但季臨谙依舊毫不猶豫接過季成那束,沉甸甸地抱在懷裡将半張臉遮擋住。季臨谙低頭看着搭配在一起的花朵忽然撚着躲藏在下面的一片淺紫色花瓣,“這個好漂亮。”
蘇琳湊過去看,“真挺好看的。”
季臨谙在補覺這方面還是比較說到做到。李樂陽孜孜不倦打了三個電話才把人從沐浴陽光的被席裡叫出來。出去吃散夥飯無非就是暢聊一下自己想象中的未來又接着把不能在學校吐槽的事情全部吐槽個爽快。情侶秀恩愛,朋友酒杯對對撞。
一桌菜在剩下一堆殘骸後,季臨谙已經被灌得有些暈頭轉向。散場時孫朗還鄭重其事把季臨谙攬住語重心長道;“要是未來不在一個城市,一定不能失聯。”
季臨谙仰頭心裡吐槽着,孫朗果然比他還不适合這種肉麻到起雞皮疙瘩的話,“行了行了,你現在應該祈禱的是能擦邊分數線和高露一個大學。”
孫朗把人推開,拍拍胸脯,“放心,這我自有分寸。”
季臨谙噗嗤笑了一聲,“怎麼的?昨天考試控分了?”
“他控分?控制總分低于兩位數啊?”原本在飯館包間狼哭鬼嚎的一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舍得放下麥克風賤笑着撲倒孫朗鬧作一團。季臨谙趁機抽身躲到李樂陽身邊。
“你怎麼了?”季臨谙在李樂陽身後半天都不見他說話,細想起來好像确實從剛進來到現在李樂陽都一直在悶頭吃飯,沒怎麼說話。
“我們要是不在一個城市會怎麼樣啊?”
“那我就天天去找你玩。”季臨谙随便拉過來一個凳子坐在李樂陽身邊,“怕什麼,咱倆的成績從小學開始就綁一起,說不定大學就是同專業同宿舍呢。”
全然放松的假期一晃眼也過去五六天。
某天清晨季臨谙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因為夏政韬高考沒來看他就一直逃避。安靜的清晨在季臨谙收到一個紅色感歎号和拒收的字眼裡被打破。
【李樂陽,我就想不明白了,他幹嘛又把我删了啊?】
【又删了?】
【我看就是那天淩晨發完祝福就把我删了!】
【那個臨谙,你先冷靜冷靜。】
【不行,我去找他!】
季臨谙的行動力簡直快到沒話說,随便套上一件衣服打車直接殺到夏政韬門前。季臨谙在樓底下等了一個小時,門鈴持續響動但沒有人接聽。
往後幾天季臨谙天天到夏政韬家按鈴敲門,無一例外沒一次趕上他在家。季臨谙就算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夏政韬這是避着他呢。
“怎麼辦?”季臨谙整個人攤在公園長椅上,鴨舌帽勉強遮擋強烈刺眼的陽光,“他連家都不回就為了避我?”
“可能是出遠門了吧?”李樂陽還是想安慰季臨谙,又擺出來一個可能。
季臨谙皺皺眉,“趙老闆的耳機你還回去了嗎?”
“啊?還沒。”
“現在去怎麼樣?我陪你。”
“你其實是想找趙老闆問夏老師的情況吧?”李樂陽想了想,從長椅上坐起來,反倒讓一直靠着他的季臨谙差點倒在一邊,“那我回家去拿。”
在家裡掃地的李芳芳沒想到李樂陽這麼快就回來,後面還跟着乖巧微笑的季臨谙,趕緊把人招呼進來,“臨谙也來了?”
“不用了阿姨,我陪樂陽拿東西。”
李芳芳想了一下,茶幾的小櫃子裡翻出來一個耳機,“是這個吧?剛才收拾你那屋的時候看見這個了。你不是說這是你朋友的嗎,怎麼還留在手裡?”
“啊,前幾次找他不在。今天再過去看看。”
李芳芳手裡攥着抹布笑道:“你這什麼朋友還神神秘秘的。”
“李阿姨再見。”季臨谙打完招呼轉身和李樂陽對視一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