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魚在水裡慢悠悠地逡巡着,有些呈扁圓形,嘴唇偏厚。有些則呈細長的圓桶狀,扁扁的嘴唇裡隐約可見尖細的牙齒。
桑琪感覺自己太不好了。
這些魚瞪着無神的眼睛,遊動中總覺得它們都在用餘光默默地打量着她。
更可怕的是,有些魚長得比她都大!她還得随時防備,不然一不小心被她身後的大魚一口吞下去都來不及反應。
陰冷的潭水裡照不進一絲光亮,先前跳進水裡的胖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桑琪拉着食人花拼命往下遊,然而越往下,魚群就越加密集。
不知道遊了多久,桑琪身邊全都變成了三米多長的大魚。
這些魚仿佛提前商量好了,全都紮堆往水底遊去,桑琪被夾在中央,不得不跟着一起往下。
好在他們的目标都是一樣的。
越接近潭底,那一抹藍色的薄膜就越加明亮。
不對勁。
桑琪敏銳地察覺到了潭水的變化。如果說她作為一個人類,對水的變化還不夠敏銳,但她現在作為一條人魚,任何水體隻要有一絲變化,就逃不過她的感官。
潭水依舊是如墨般漆黑,但能見度卻提高了不少,而且……水的鹽度明顯變大了!
桑琪擔憂地望向食人花,她倒是不受這水的影響,但是植物不一樣。
沒想到食人花除了身上的細微傷口外,絲毫不見萎靡,一條長長的藤蔓直直往上延伸,像是在它和水面上架起了一條天梯。
看到身邊的魚群,還賤兮兮地伸出藤蔓想纏住它們的尾巴。
得了,白擔心了。
桑琪繼續跟着魚群往下遊了許久,才看清那道幽藍色的薄膜呈半球形,籠罩着一口直徑約有兩米長的圓井!
井水呈清透明亮的金黃色,無數條金色的小魚在其中遊進遊出,引得水中的大魚競相掙食。
偶爾有大魚吃到了一條小魚,周身便會閃過一道金色光芒,緊接着體型便足足變大了一倍,遊進井裡消失不見了。
身邊的大魚開始躁動了起來,原本無神的魚眼漸漸變得貪婪,甚至開始同類相殘。
桑琪趁亂抱着食人魚遊到了井口的大石頭後方躲了起來。
井水中不斷噴湧出金色的小魚,這些小魚在潭水中遊動幾秒,便會變成一滴金色的液體,重新滴回井裡。
有些小魚遊出了薄膜之外,便會被大魚一口吞食掉,而隻有吞食掉金色小魚的大魚才能夠穿過薄膜進入井裡。
薄膜裡的水和潭水完全不一樣,桑琪摸了摸臉頰邊緣新長出來鱗片以及變成魚鳍狀的耳朵,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口井應該是通向大海。
隻是不知道這些金色的液體是什麼東西,還有這道薄膜……
為什麼在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潭水裡會藏着一口這麼奇怪的井?
桑琪想不明白。
食人花已經看着那些金色的小魚挪不動眼了。等桑琪發現時,它已經用藤蔓吸光了水面上的大半金色液體,薄膜的光芒一下暗淡了許多。
!!!
桑琪趕緊接住一頭栽倒下來的食人花,食人花原本綠色的葉脈,此刻都變成了金色,流轉着金光。
薄膜外的魚群察覺到薄膜的松動,開始狠狠地撞擊,貪婪的魚眼緊緊盯着泛着金黃的井水。
見食人花隻是暫時失去了意識,桑琪把它團吧團吧塞進書包裡,取出書包一旁的保溫杯舀了一杯金色的液體,就一頭紮進了井裡。
【海洋精華:大海中最迷人也最危險的力量,少量多次使用為佳哦。】
身後傳來劇烈的轟塌聲,桑琪使勁往下遊去。
然而,預料中的大海并沒有出現。
穿過一道充滿海水的崎岖通道,竟然又來到了一個空曠的洞穴裡。
桑琪浮出水面,遊向山洞口,召喚出小太陽。
隻見黑漆漆的洞口豎着一塊石碑,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兩個大字“洞天”,石碑的下方用小篆刻着一串又一串的金色符文。
一根手臂粗的長長的鎖鍊一頭連接着石碑,一頭連接着毫無光亮的山洞。
洞口扔着兩支熄滅的火把,看來已經有人進去了。
桑琪想到剛剛的那口井,腦海中閃過一條不太美妙的想法。
這裡有寶箱,但總不能讓她跟一條龍搶寶箱吧。
而且剛剛那個小胖,看起來就是有備而來的,不然怎麼敢一個人勇闖這麼詭異的山洞。
桑琪看了眼還在包裡昏睡不醒的食人花,咬了咬牙,一腳踏進了石碑的範圍。
富貴險中求,她拼了!
其實最主要的是,像這種一看就很神秘的洞穴,在現實世界裡她遇不着也去不了,如今來都來了,再不進去看看就說不過去了。
就這樣,桑琪懷着滿心的忐忑,一步一步朝洞穴深處走去。
多年以後,面對滿院子的雞飛狗跳和槐花飄香,桑琪仍能回想起這個讓她毫不猶豫走進深淵的傍晚。
腥鹹的微風拂過鼻端,帶起了泥土中的酸腐之氣。
鐵鍊很長,鏽迹斑斑卻仍然沉重結實。
桑琪一路沿着鐵鍊向前走,心跳越來越快。
洞穴上滿是爪印和血迹,不少鱗片散落在泥土裡,變得黯淡破舊。
桑琪彎腰撿起一片還算完整的鱗片,拿在手裡細細端詳。
【殘破的龍鱗:嗯……沒用的舊東西】
桑琪面無表情地丢掉。
鱗片還未落地,洞穴突然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頭頂的石錐不停往下掉落,鐵鍊也開始晃動個不停,不時有龍吟聲和打鬥聲響起。
食人花聽到動靜,在書包裡動了動,又接着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