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谧的夜晚,小泉由裡坐在汽車上低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雙手發呆。
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仿佛白玉一般吸引人的目光,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雙手,就在剛剛毫不留情的處決了一個人。
上村木郎,第二個死于她手中的人。
不管是她殺死的第一個人,第二個人,兩人或多或少都與組織有關系,算不上什麼無辜之人。
小泉由裡可以騙自己,也可以用這個來安慰自己,減輕心中的愧疚與負擔。
但如果有一天,組織讓她解決一個普通無辜的人,她還能這樣嗎?
一步錯步步錯,當罪惡開始滋生,人的意志也會被逐漸腐蝕,難不成……她餘生都要在這樣的罪惡之中度過嗎。
小泉由裡不知道,也不敢繼續想下去。
殺人不過頭點地,或許,在她進入組織的第一天起,早已意味着今天這一幕,早晚都會發生。
她的呼吸慢了下來,突然覺得有些難受,喘不過氣。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她扯掉臉上礙事的口罩,大口大口的開始喘氣,努力平複内心的不平靜,在心底告訴自己。
沒關系,沒事的,他們都是死有餘辜。
沒準有一天,她也會輪落到這個境地,到那時,也許她也是死有餘辜中的一員。
隻希望到時候,能死的漂亮一點。
平複完内心的動蕩,小泉由裡放松身體,靠在後背的靠椅上,望着窗外等待諸星大。
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出來?
剛吐槽對方真慢,一眨眼的功夫,小泉由裡便瞧見了從圍牆拐角走出的諸星大。
男人邁着大長腿,三兩步的功夫便來到了車前,上車後,他并未第一時間開車,反倒是莫名來了一句,“還好嗎?”
聞言,小泉由裡不由怔了一下,心髒在這一瞬仿佛停滞了片刻。
她愣了兩秒,很快反應過來,随即勾了勾唇角,扭頭直直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緩緩說道,“你在關心我?”
諸星大望着面前故作冷靜的小泉由裡蹙了蹙眉,直視眼前的人,“我以為,你第一次做這種任務,會不習慣。”
小泉由裡喉嚨發癢,睫毛微微一顫,垂眸避開了那道灼熱的視線,不知為何有些坐立難安。
她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字,“你……”她擰了擰眉,卻說不出半個字。
擰在一起的眉心,咬緊的下嘴唇無一不在顯示當事人此刻内心的糾結。
諸星大的視線緊緊跟随眼前的女孩,察覺到她的情緒很差,鬼使神差忽然來了一句,“你想離開組織嗎?”
此話一出,他突然意識到這句話不該由他說出口,但覆水難收,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坐在他身側的女孩似乎很意外,突然擡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目光裡有詫異,有不解,還有幾分他沒看懂的神色。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着。
小泉由裡神色複雜的看向諸星大,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來這麼一句。
離開組織嗎……她好像從未想過。
半晌,她忽然輕輕一笑,半開玩笑的說道,“怎麼,你要帶我私奔?”
“嗯?”諸星大挑了挑眉,不太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努力理解私奔兩個字的意思,捉摸半晌,終于理解這話的意思後,原本繃緊的嘴角不由一抽。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是沒什麼事了。
…………
半個多月後。
在曆經五個任務後,小泉由裡又迎來了一個新的任務。
“你這次的任務,不出意外的話,還是由我輔助,你有什麼需要的,提前說。”
安室透望着面前面容姣好,卻雙手沾滿鮮血的小泉由裡,還是會不由一怔恍惚。
她好像,永遠都是一副平淡冷靜的模樣,死在她手裡的人,壓根沒能激起半點漣漪。
有時候,他真的會懷疑,那個為了救萩原而努力的小泉由裡,那個在街邊救下娜塔莉的人,還是她嗎。
善與惡,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他知道這世間的事并非都是非黑即白,人也一樣,就比如他,難道他的雙手又真的幹幹淨淨,沒有半點污漬嗎?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他能早點将小泉由裡從組織裡撈出,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還有自己的任務,因為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安室透内心五味雜陳,眼睛漸漸變冷,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讓組織不複存在。
坐在安室透身側的小泉由裡并未注意到他眼底的冷意,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對于他的提醒,小泉由裡輕嗯了一聲,“放心吧,我會提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