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累,那麼需要繃起所有神經的交流,他隻在虞笙身邊感受到過。
在叫人煩惱的同時,竟也能體會到病态的對抗的快意。
他呼吸着山野清新的空氣,看着不遠處水流溪面的粼粼波光。
柒玥有些顫栗地發現,原來自己并不是對所有的事情都是不感興趣的。
他不動聲色地改了性子,從背陰的角落走出,在房門口找了個地方,朝着太陽,直接就那麼席地而坐了。
等虞笙的時間不長,隻是沒想到在虞笙出來的時候,也同樣過來了青鳥的兩名隊長。
“喲,休息的得挺快。”
虞笙朝着兩名青鳥迎面走去,雖背對着柒玥,卻也向他招手。
後者曬在太陽裡,覺得全身暖融融的。
他眯了眯眼睛,跟着虞笙步子,走到了将軍身邊。
“邊走邊說。”虞笙說着,便也帶着人率先朝外頭走去。
柒玥跟着跟着他的步伐,沒有走開,卻也并不多話。
他安安靜靜地站在虞笙側後方,觀察着将軍的表情和動作。
“今天後半夜,在望月潭邊抓住一名綁匪,綁匪不熟悉三河綠洲的情況,卻執意要找三合村,我們從他身上搜到了福栖鎮的東西,”虞笙将那枚私印交給兩名青鳥查看,言簡意赅地表述到位後,馬上切入正題道,“我懷疑他是跟着船過來的。所以當時渡河遇到的情況,好好回憶一下,和我說說。”
兩名青鳥隊長跟着虞笙多時,自然也是知道輕重。他們将私印還給虞笙,互相對視一眼,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
“當時船上要運的水産很多,押送的人員,過往的商戶,還有乘江遊玩的村民都不少,”一隊長率先出聲道,“實在不太像是官船……”
不,那肯定是官船。
還是見不得光的官船。
不然三河綠洲這兩天怎麼會這麼清淨。除了官府,誰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做到讓往來商戶與村民都不再通行?
虞笙低低笑了幾聲,音調起伏不大,叫人一時分辨不出他是何種情緒。
柒玥趕上前兩步,走到虞笙身邊,不掩探究得側眸看了他一眼。
将軍真的在笑,但是笑意不達眼底。
“不是說劫匪引發了騷亂嗎?”柒玥聽見虞笙道,“怎麼處理的。”
如果真實情況與現今青鳥所形容的并無出入,那麼結合柒玥帶來的消息來看,可能得結果就隻有兩種:
一,劫匪是真的,混在船中。在這種情況下,青鳥不太可能會袖手旁觀,那麼一旦青鳥動手,局面被控制,皮包骨意識到可能得交易無法進行,然後通過某種方式從船上逃走,連夜趕往三合村;二,劫匪是假的,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隻是當時青鳥混在船上,而船上的一幹人等都是一夥的,青鳥被裡面的人認了出來,然後導緻船上人當晚可能得行動被迫暫停,皮包骨作為核心人物,同樣通過某種方式,從船上逃走,前往三合村。
可不管是哪一種,不管如何操作,南疆軍無令現身大昭境外的消息必會坐實,屆時隻要虞笙手中沒有證據,抓不到那船把柄,那麼這一切就隻能是死局。
“回将軍,時間緊迫……”二隊長窺着虞笙的面色,有些忐忑,他微垂了頭,如實告知道,“我們别無他法,值得選擇将計就計……”
虞笙沉浸在這個複雜的問題當中,聞言愣住了。
“什麼将計就計?”他問。
兩名青鳥再度對視,在虞笙的目光中憋紅了臉,萬分羞愧地表示:“就是我們帶着青鳥,率先認領了劫匪的名頭,占領了整隻商船。”
虞笙:……
真是劍走偏鋒。
南疆軍暴露的問題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隻是這劍走得太偏,着實詭道。
将軍的驚喜沒能打過震驚,繃着一張臉扭曲地問道:“那船現在……”
“船沒有靠岸,”青鳥異口同聲表示,“我們點過,船上有七天的物資,足夠上面的人生活。”
“隻是那些水産可能要不行了,”二隊長有點糾結,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他痛苦道,“估計要賠償一二。”
虞笙:……
雖然他一向認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是如此機動性的處事方式,還是讓他大開了一把眼界。
将軍徹底無語地擺擺手,讓兩名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的青鳥隊長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