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姐又接着說:“你說你也是,省什麼錢呀,租一個床一天也就30塊,比睡到椅子上好多了呀,非得省那點錢。”
“其實也還好,沒事的。”陳落小聲說。
走廊上燈已經關了,有一些家屬都睡了,還有一些在玩手機,陳落脫了外套,也躺好了,她今天受到的沖擊太大,需要把思緒好好理一理。
通過搜尋記憶得知:這個陳洛找的老公比她要大十二歲,是省城本地人,又矮又醜,當時陳洛剛從農村出來沒幾年,就覺得老公是本地人,自己無父無母孤孤單單的,想有一個穩定的家,當時前夫家裡也是覺得她又年輕又能幹活,于是兩人就結婚了。
兩人剛開始過的還行,沒兩年,陳洛就生了個閨女,因為大出血不能再生育了,老公一家就開始變臉了,天天冷嘲熱諷,家裡的活都讓她幹。
後來孩子上小學後,老公有了第三者,兩人就離婚了,女兒跟她,陳洛淨身出戶,老公每個月負擔500元生活費。
唯一好的一點是女兒跟着她爸有了省城戶口,目前在省城一家高中讀高二,住在學校宿舍裡。
女兒名字叫陳曉星,以前跟她前夫姓,離婚後,她給孩子改成跟她姓了,孩子也很願意,因為她從小就知道,奶奶和爸爸都不喜歡她,隻有媽媽愛她。
孩子很懂事,雖然她和前夫個子都不高,但女兒已經1米6了,長得也很清秀,成績在班上是前十名。
陳洛租了一個離學校不太遠的筒子樓裡的一個小開間,20多平米,好處是有一個特别小的衛生間和廚房。
進門兩張1.2米的小床,怕打擾女兒睡覺,她跟女兒一人一張。還有一個書桌,一個書架,一個放衣服的簡易衣櫃,這就是全部家具。電器有一個空調,一個洗衣機,一個特别小的冰箱,都是房東留下的。
以前陳洛是做保潔和小時工,時間上還比較自由,每周五女兒回家,然後母女倆過個周末,周日晚上孩子再去學校。後來因為疫情的原因,很多家裡都不再用小時工和保潔了,陳洛就失業了。
雖然失去了收入來源,但生活還得繼續,而且孩子到了高中,營養一定要跟上,學校的夥食費每個月就得600,房屋租金一個月2000,還有孩子買各種輔導書習題冊的錢。
還有一個最大的消費,孩子高一下學期跟她說,物理和數學老師講的太快,有些聽不懂了。
她去接孩子時,聽班上别的家長說數學和物理老師水平有限,講的不是很好,得上課外班補一補,最好是找一對一效果特别好,于是她狠狠心,就去找了一對一,一問價格吓了一跳,貴的要1000多元一個小時,便宜得也要500元一小時。
她算了一下,兩門科目,每周一次,一共就得4個小時,最便宜得也得2000,那一個月就得8000!這筆錢她無論如何都掏不出來。
她每次去接孩子,聽到周圍家長,談論找了一對一後孩子學習成績上升的情況時,她都覺得對不起孩子。
有一次,她接孩子回家後,孩子說,她們班上有幾個同學攢了一個小班,一共6-8人,問她要不要加入,物理和數學兩個科目一共每月3200。她看到孩子有點忐忑又期待的眼神,心裡有些發酸。
她想着有的家長想讓孩子多學,孩子不願意學,人家請着最貴的家教,但孩子就是不學,可是自己的孩子想多學,她沒能力給孩子這個機會。她想起自己當年因為父母車禍後,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依靠,沒有錢繼續讀書,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現在隻能做這些最累最苦的活計,而她的孩子,還要繼續這樣嗎?于是她咬咬牙,說,好,咱們跟着學。
孩子一下就高興了,吃完飯搶着去洗碗。
陳洛先去找了前夫,讓他增加生活費的金額,前夫已經跟當年出軌對象結婚,還有了兒子,當然不願意。
陳洛為了女兒也豁出去了,歇斯底裡的喊着說:“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你們單位,去你老婆的單位,說她小三上位,說你不撫養女兒。”
老公也怕陳洛真的去鬧,于是在陳洛的撒潑打滾中終于同意把生活費提高到了800元/月。
陳落想到這裡,不由得感歎,以前她和爸媽出去吃頓飯也得4、500元,而這個陳洛為了每月能增加300元,豁出去鬧。
而這個陳洛本身并不是一個潑辣的女人,她從小失去父母,出來打工,忍氣吞聲,所以養成了自卑和小心翼翼的性格,遇到事也都是自己默默地扛。
這樣一個逆來順受的人,為了自己的女兒,做出了讓前夫一家都瞠目的事情,都沒想到她也會有變成潑婦的一天。
陳落心想,這就是母親的力量吧。